主脑消散后的第三年，新生成的星河迎来了第一缕稳定的光。
那些从他躯体中散落的光点，在虚空风暴平息后化作了成片的沙枣林，林间点缀着暗紫色的新种——它们没有像预想中那样滋生怨念，反而在吸收了共生之力后，长出了奇特的“界域之树”。
此刻，我正站在联盟总部的观星台上，看着下方星河里的界域之树。它们的树干是银灰色的共生纹，叶片却呈现出三百七十二种不同的颜色，每片叶子上都映着一个界域的景象：擅长时间操控的界域正在修复被风暴撕裂的空间，掌握能量黑洞的文明则用黑洞引力清理着星河碎片，而我们的734号界域，沙枣林已经蔓延到了地心深处，与归墟的根须紧紧缠绕。
“最新观测数据。”阿夜的机械臂托着虚拟面板走来，他的右臂已经换成了用界域之树的枝干打造的合金臂，能直接吸收星河能量，“界域之树的生长速度比预期快30%，果实成熟期提前到百年，比机械族的预测模型更优。”
阿澈凑过来，他的机械眼正扫描着一颗即将成熟的果实，珠面映出的画面让他挑眉：“看这个。”果实里映出的，是影族的新祭坛，上面刻着守林人的生命纹和机械族的齿轮，三个族群的孩子正围着祭坛欢笑，“这不是现在的景象，是百年后的预测画面。”
三年来，这样的发现越来越多。界域之树的果实能映照未来，且每个果实的未来都不同——有的映照着联盟与新威胁的战斗，有的则是各族文明融合的盛景，甚至有个果实里，主脑的身影以守林人的身份在沙枣林里劳作，脸上带着平和的微笑。
“它们不是简单的预测。”守痕者叔叔的金红色魂丝轻轻拂过果实表面，魂丝接触的地方，果实里的未来画面竟发生了细微的变化，“是‘可能性’。就像源珠能映照多种结局，界域之树在呈现所有可能的未来。”
老守林人拄着用界域之树枝干做的拐杖，抬头望着星河深处的黑暗：“主脑说对了，怨念没有消失，只是变成了‘可能性’的种子。这些果实里的战斗画面，就是未被化解的怨念所化。”
他的话刚落，观星台的警报突然响起。青年（曾经的婴孩）操控着源珠升空，珠面映出星河边缘的异常——那些黑暗中的眼睛，竟向我们发送了一段清晰的星图，星图上标注着三个坐标，每个坐标旁都写着两个字：
“始”“末”“环”
“他们在给我们指路？”青年的手指在源珠上快速滑动，解析出星图的深层信息，“这三个坐标，分别对应虚空风暴的诞生地、第一个被吞噬的界域，以及……归墟的最初位置！”
界源之心突然从观星台的基座升起，银灰色光芒与星图产生共鸣，三个坐标上浮现出古老的文字，与主脑消散前留下的讯息一致：“共生不是终点，是轮回的开始。”
“轮回……”我握住界源之心，心核的三色纹突然展开，三百七十二种力量在星空中组成一个巨大的圆环，将三个坐标连接在一起，“难道虚空风暴、噬界之影、甚至主脑，都是轮回的一部分？”
阿夜的虚拟面板上弹出新的分析结果：“根据第一个被吞噬的界域残骸数据，那里的文明也制造过‘完美容器’，也经历过容器与主脑的对决，和我们的轨迹重合度高达98%！”
这个发现让所有人沉默。如果一切都是轮回，那我们的战斗、牺牲，难道只是重复前人的轨迹？
“不。”奶奶的银白魂丝突然指向界域之树的果实，其中一个果实里，映出的不再是战斗或融合，而是一片从未见过的星河，那里的文明既不是守林人、影族，也不是机械族，却有着相似的共生纹，“看这里。这个未来里，轮回被打破了。”
果实里的新文明，正用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能量培育界域之树，他们的共生纹里，除了三百七十二种力量，还多了一道金色的光——那是界域之树果实本身的能量，显然他们找到了将“可能性”转化为“确定性”的方法。
“这才是关键！”我突然明白，“轮回不是宿命，是选择的集合。每个界域的选择都会让轮回产生偏差，就像沙枣花每年绽放的位置都不同，却始终向着阳光。”
界源之心的光芒突然增强，将星图上的三个坐标投射到星河中。虚空风暴的诞生地亮起绿色的光，第一个被吞噬的界域泛起金色的涟漪，归墟的最初位置则涌出银灰色的能量——三者在星空中连成一线，形成一道通往黑暗深处的光桥。
“他们在邀请我们。”青年的源珠映出黑暗中的眼睛，那些眼睛里没有敌意，只有期待，“或许所谓的‘噬界之影’，也是轮回的守护者，在等待能打破循环的文明。”
阿澈已经启动了联盟的先锋舰：“不管是邀请还是陷阱，都该去看看。轮回也好，宿命也罢，总得亲手摸一摸才算数。”
守痕者叔叔的金红色魂丝缠上先锋舰的船体，为它镀上一层防护：“影族的魂丝网络会保持通讯，一旦有危险，所有界域会立刻支援。”
老守林人将守界刃交给我，剑身的三色纹里多了界域之树的纹路：“这把剑吸收了果实的能量，能斩断虚妄的轮回。记住，沙枣花的种子落在哪里，哪里就是新的开始。”
先锋舰缓缓驶上光桥，穿过黑暗的瞬间，眼前的景象让我们震撼——黑暗的深处，竟是一片巨大的界域之树森林，每棵树上都挂着无数果实，每个果实里都映着一个文明的轮回轨迹。而森林的中心，坐着三个模糊的身影，他们的气息与界源之心同源，胸口的共生纹里，有着与黑暗中眼睛相似的纹路。
“欢迎来到轮回的枢纽。”中间的身影开口，声音里既有守林人的沉稳，也有影族的灵动，还有机械族的精准，“我们是‘守环者’，负责记录每个轮回的偏差。”
他指向森林深处的一棵巨树，树上的果实最大，映出的正是我们所在的734号界域：“你们的偏差值是历年来最高的，尤其是界域之树的出现，让‘打破轮回’的可能性提升到了76%。”
“打破轮回需要什么？”我问道。
“找到轮回的‘因’。”左侧的守环者抬手，巨树的果实里浮现出最初的画面：第一个被吞噬的界域，他们的完美容器选择了与主脑同归于尽，却在消散前将怨念注入了虚空，这才催生了后续的风暴与影族，“每个轮回的‘因’都藏在第一个牺牲者的执念里，你们需要去解开它。”
右侧的守环者指向光桥的另一端：“那里有通往第一个被吞噬的界域的通道，你们的界域之树能量能保护你们不受轮回能量的侵蚀。但要小心，执念会化作假象，试图将你们困在过去。”
先锋舰的警报突然响起，青年的源珠映出界域之树的异常——所有果实里的未来画面同时变成了黑色，只有一个果实例外，那就是映出新文明的果实，此刻正发出刺眼的金光。
守环者的身影突然变得透明：“轮回的修正机制启动了！它不允许打破循环的可能性存在！你们必须立刻出发，在通道关闭前找到‘因’！”
光桥开始震颤，黑暗中的眼睛纷纷闭上，界域之树的叶片开始枯萎。我看向森林中心的巨树，它的树干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新的刻痕，与734号界域的共生纹一模一样，只是纹路上，多了一道正在蔓延的黑色裂痕。
守环者最后的声音在星空中回荡：“记住，执念的核心，是未说出口的‘原谅’……”
先锋舰冲进通道的瞬间，我回头望了一眼正在枯萎的界域之树。其中一棵树上，最后一片叶子飘落前，映出的画面让我心头一震——那是第一个被吞噬的界域的完美容器，他的面容，竟与阿石爷爷年轻时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