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景渊勒住缰绳时，寒山寺的山门就在眼前。月光透过松枝洒在青石板上，像铺了层碎银，可楚小小却觉得空气里飘着股若有似无的铜锈味——不是寺庙里的香火味，是实打实的金属气息。
“不对劲。”她从楚景渊身后探出头，鼻尖动了动，“这味道……是元宝和铜钱堆久了才有的味。”
楚景渊示意暗卫先守住四周，自己则牵着楚小小的手往大殿走。刚推开虚掩的殿门，两人都愣住了——原本该供奉佛像的大殿里，竟堆满了沉甸甸的木箱，箱盖敞开着，露出里面黄澄澄的元宝和码得整整齐齐的铜钱，甚至还有几箱闪着幽光的玉器和珍珠，把昏暗的大殿照得一片亮堂。
“这……”楚景渊走上前，拿起一个元宝掂了掂，入手沉得压手，边缘刻着的“官造”二字清晰可见，“是官银？还有这些玉器，看雕工像是宫里流出来的。”
楚小小蹲在一个木箱旁，指尖划过一串东珠，颗颗圆润饱满，比她在太医院见过的贡品还要好。“不止这些。”她掀开旁边一个不起眼的木箱，里面竟是码得密不透风的银票，票面从一百两到一千两不等，上面的钱庄印章遍布大江南北，“这些银票能兑遍全国，加起来怕是抵得上半个国库了。”
暗卫们在偏殿和后院搜查时，又陆续搬来十几个木箱，有装着成锭黄金的，有塞满各色宝石的，甚至还有一箱罕见的夜明珠，在暗处能发出柔和的光晕。楚景渊让人清点，最后报上来的数目让他都倒吸一口凉气：黄金五千两，白银二十万两，银票总额超过一百万两，玉器珠宝估值更是难以计算。
“皇后藏这么多钱做什么？”楚小小摸着一颗鸽蛋大的红宝石，眉头皱起，“她要兵符是为了夺权，囤积这么多财富……难道还想跑路？”
楚景渊却盯着那些官银上的年份，脸色越来越沉：“你看这些元宝的年份，跨度从十年前到去年不等。十年前正是先皇病重、朝局动荡的时候，这些官银怕是当年从国库盗走的。”他拿起一张银票，指尖点了点上面的钱庄名字，“这家‘汇通号’三年前因为账目亏空倒闭，当时查抄时就少了一大笔银子，原来是被她截胡了。”
楚小小突然想起母亲留下的医案里提过，十年前曾有位御医用过一批罕见的药材，说是“匿名善人捐赠”，现在想来，那药材怕是用这些脏钱买的。她心里一阵翻腾，刚想说话，就见一个暗卫匆匆跑进来，手里捧着个巴掌大的锦盒：“摄政王，后院地窖里找到这个，锁得很严实。”
楚景渊接过锦盒，入手冰凉，打开一看，里面竟躺着半块虎符，另一半正是楚家世代相传的那枚！他瞳孔骤缩——难怪皇后非要找兵符，原来她早就藏着另一半，只要凑齐就能调动京畿卫！
“发财了啊……”楚小小突然喃喃道，眼睛瞪得溜圆，“这么多金子银子，还有这虎符，咱们是不是相当于端了个财神爷的老巢？”
楚景渊被她逗笑，刚想说“这是赃款要上交”，却见楚小小已经小心翼翼地拿起一个金元宝，用袖子擦了擦，对着月光照了照，脸上是藏不住的惊喜：“你看这成色，能打多少副金镯子啊！”
“别闹。”楚景渊敲了敲她的额头，嘴角却扬着笑意，“这些都是赃款，得登记入库，不过……”他话锋一转，指着角落里一箱不太起眼的碎银子，“这箱碎银和几串珍珠，倒是可以分给兄弟们当奖金，也算没白来一趟。”
暗卫们顿时欢呼起来，刚才搜查的疲惫一扫而空。楚小小却眼珠一转，抱起一个沉甸甸的银元宝，跑到殿外找了块石头，叮叮当当敲了起来。“咱们先融一小块打个长命锁吧！”她仰着脸笑，月光落在她脸上，眼里的光比殿里的珠宝还亮，“给你未来的小侄子或小侄女留着！”
楚景渊看着她孩子气的样子，心里那点因虎符而起的沉重消散不少。他走上前，接过她手里的银元宝，掂量了一下：“行啊，不过得让银匠师傅好好打，刻上‘平安’二字。”他低头看向满地的金银珠宝，突然觉得，比起这些身外之物，身边人眼里的光，才是最珍贵的收获。
寒山寺的晨钟突然响起，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照在大殿里的金山银山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楚景渊让人将所有财物登记造册，尤其是那半块虎符，仔细收好。楚小小则小心翼翼地包了一小袋碎银，塞进药箱——她想给太医院的老御医们打副银簪，感谢他们教她认药草。
“走吧。”楚景渊牵起她的手，掌心温暖而有力，“把这些‘金山’上交后，陛下定会重赏，到时候给你打一套最漂亮的银饰。”
“真的？”楚小小眼睛一亮，脚步都轻快了不少，“那我要刻上寒山寺的花纹！”
晨光里，两人的身影渐渐远去，身后是被阳光镀上金边的金山银山，可他们手牵手的样子，却比任何财宝都要耀眼。楚景渊低头看着身边蹦蹦跳跳的楚小小，突然觉得，这场追缴不仅端了皇后的老巢，更重要的是，让他看清了身边人最真实的模样——会为一块碎银开心，会为一句承诺雀跃，这样的鲜活，比黄金更值得珍惜。
暗卫们扛着沉甸甸的箱子跟在后面，虽然累得满头大汗，却个个喜气洋洋。谁能想到，本是来追查皇后踪迹，竟意外缴获了这么多财富？看来这次，不仅能给朝廷充国库，兄弟们的腰包也能鼓一鼓了。楚景渊看着这景象，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意外之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