鲲墟之内，虚空沉寂。
那庞大震撼的鲲鹏意象，在失去了凌弈持续的能量支撑和此地本源的剧烈消耗后，开始缓缓变得透明、消散，最终化作点点星辉，重新融入那些巨大的骨骼与羽毛之中，仿佛一场宏大幻梦的终结。
凌弈独立于镜面之上，青袍依旧整洁，气息渊渟岳峙。他目光平静地扫过战场。
娜迦族长倒在远处，黄金三叉戟落在身旁，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牵动了体内严重的道伤，又是一口泛着金光的血液咳出，气息越发萎靡。他看着凌弈的眼神，充满了复杂难明的情绪，有愤怒，有恐惧，更有一种传承圣地被践踏的绝望与无力。
暗星高层早已不见踪影，显然在刚才的混乱中，不惜代价施展秘术遁走了。只留下几缕逸散的阴影气息，以及那颗“星殒珠”爆炸后残留的些许黑暗能量。
星孽扭曲体更是全军覆没，连一点残渣都未曾留下，被【混沌五行轮】彻底碾磨吞噬，化为了凌弈力量的一部分。
凌弈并未去追击暗星高层。穷寇莫追，尤其是在这环境复杂的北冥深海，对方必然还有后手。当务之急，是处理眼前的首尾，并消化此次巨大的收获。
他迈步走向重伤的娜迦族长。
娜迦族长眼神一凛，强撑着想要凝聚元力，却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那是混沌之力残留在他经脉中的侵蚀。
“要杀便杀！娜迦皇族，没有贪生怕死之辈！”他嘶哑着低吼，维持着最后的尊严。
凌弈在他身前数丈外停下，淡淡道：“杀你，易如反掌。但我对你的命，兴趣不大。”
娜迦族长一愣。
“我与娜迦族本无仇怨，是你们阻拦我在先。”凌弈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鲲鹏意象我已引动，此间本源我也汲取部分，于你族圣地而言，算是一场造化，亦是一场劫数。祸福相依，看你如何理解。”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可以不杀你，甚至可以帮助你稳定伤势。但你需要答应我两个条件。”
娜迦族长眼神闪烁，求生是本能，尤其是肩负着整个族群命运的他。“什么条件？”
“第一，今日鲲墟之内发生的一切，不得对外泄露半分关于我的具体实力和手段。你可以将星孽和暗星的入侵公之于众，但我的存在，需要模糊处理。”凌弈需要保持一定的神秘感和信息差，这有利于他后续的行动。
娜迦族长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这对他和娜迦族并无坏处，甚至能借助星孽入侵的消息，凝聚族人士气，转移矛盾。
“第二，”凌弈目光锐利起来，“我需要娜迦皇族，在我需要的时候，为我提供一次力所能及的帮助。当然，不会让你们去送死。”
这是一个相对宽松的承诺，但将娜迦族这样一个深海大族绑上自己的战车，在未来或许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娜迦族长沉默良久。他深知，自己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对方能轻易杀死他，毁灭娜迦族高端战力，如今肯给出条件，已是仁慈。
“……好！吾以娜迦族长‘沧溟’之名立誓，答应你的条件！若违此誓，血脉枯竭，族运衰败！”他艰难地抬起手，以本命精血立下了一个极其严重的水族血誓。
凌弈点了点头。他伸出手指，一缕蕴含着一丝【涅盘之火】生机的混沌气流渡入沧溟族长体内。这并非治疗，而是暂时稳住他恶化的伤势，清除部分混沌侵蚀，让他有能力自行离开。
感受到体内那股温暖而强大的力量暂时压制住了伤势，沧溟族长复杂地看了凌弈一眼，挣扎着抓起黄金三叉戟，一言不发，朝着破碎的入口处蹒跚游去。
处理完娜迦族这边，凌弈不再停留。他再次检查了一番鲲墟，确认没有其他有价值的遗漏后，便施展【逍遥游】，身形化作一道难以捕捉的流光，瞬间穿过破碎的入口，离开了这片即将彻底沉寂的空间。
外界，北冥深海依旧冰冷迷雾笼罩。之前的惨烈大战似乎已经平息，娜迦族正在收拾残局，暗星与星孽已然退去。凌弈没有惊动任何人，隐匿身形，朝着海面之上疾驰而去。
……
数月后，天枢圣地，凌弈的灵峰洞府。
他已然顺利返回，并对外宣称是在外历练有所突破。至于北冥深海发生的事情，虽然通过各种渠道零星传回了一些消息，诸如“星孽现世”、“娜迦族圣地异动”、“神秘强者现身”等，但细节模糊，并未引起太大波澜，很快被九玄界层出不穷的其他事件所淹没。
凌弈乐得清静，正好借此机会，全力消化此次【洪荒初开】任务的巨大收获。
修为稳固在涅盘五重天巅峰，距离六重天只差一个契机。
【混沌五行轮】的运用越发纯熟，攻防一体，堪称他目前最强的常规手段之一。
【吞噬天地】与【逍遥游】虽然只是残缺感悟，但对他实力的提升是全方位的。前者让他续航能力和对敌手段更加诡异，后者让他的遁速和保命能力达到了一个变态的程度，结合【混沌雷云遁】，如今除非通天境大能亲自出手封锁空间，否则很难留住他。
龙、凤、鲲鹏三种顶级意象的引导经历，更是让他对洪荒、对先天生灵、对世界本源的理解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这种感悟，远比单纯的修为提升更加珍贵。
这一日，他正在洞府内推演将【擎天一击】与【裂空龙爪】融合的可能性，忽然，一道金色的传讯符箓穿透禁制，悬浮在他面前。
是圣主玉衡子发来的紧急传讯，并非普通信件，而是动用了圣主权限的加急符箓！
“凌弈，速来天枢殿，有要事相商，关乎上古天庭遗迹！”
凌弈目光一凝。天庭遗迹？他献上的那块古碑，圣地这么快就有重大发现了？
他不敢怠慢，立刻起身，化作遁光直奔圣地核心禁地——天枢殿。
殿内，依旧是那古朴庄严的景象。天枢圣主盘坐于蒲团之上，面容依旧模糊，但凌弈能感觉到，圣主的气息似乎比之前更加深邃了一丝，看来研究那古碑也有所获益。
玉衡子长老也在一旁，脸色凝重。
“凌弈，你来了。”天枢圣主温和开口，“你献上的那块‘天庭界碑’，经过数月破解，我们终于确定了它所指向的秘境入口所在！”
凌弈心中一动：“在何处？”
“东荒！”玉衡子接口道，语气带着一丝不可思议，“就在东荒域，那片被视为修行荒漠的边缘地带，一个名为‘坠神渊’的古老禁地深处！”
东荒？坠神渊？
凌弈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穿越之初便是在东荒，对那里还算熟悉。坠神渊确实是东荒有名的绝地，传说有上古神灵陨落其中，凶险异常，没想到竟然与上古天庭遗迹有关？
“根据界碑指引和多方史料印证，那处秘境，很可能并非普通的上古遗迹，”天枢圣主的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它极有可能是……上古天庭崩塌时，坠落人间的一块重要碎片！其内，可能保留着部分完整的天庭结构和……传承！”
一块完整的天庭碎片？！
饶是凌弈心志坚定，此刻也不禁心头一跳！这价值，远超他之前的预估！
“圣地决定，即刻组织精锐队伍，前往东荒坠神渊，探索这天庭碎片！”天枢圣主看向凌弈，“你作为界碑的贡献者，实力与机缘皆属顶尖，更是此行的不二人选。玉衡子长老将带队，你可愿同往？”
凌弈几乎没有犹豫，拱手道：“弟子愿往！”
东荒，是他崛起之地，如今以全新的身份和实力回归，去探索那天庭碎片，这何尝不是一种轮回？而且，他隐隐有种预感，这天庭碎片之中，或许隐藏着与系统、与这个世界更深层次的秘密。
“好！”天枢圣主点头，“事不宜迟，三日后出发！此次探索，凶险未知，或许还有其他势力会闻风而动，你需做好准备。”
离开天枢殿，凌弈心中波澜起伏。
刚刚结束神话时代的序幕，紧接着便是上古天庭的探索。
他的“导演”之路，似乎正将他引向这个世界最核心、最古老的秘密。
东荒，坠神渊，天庭碎片……
新的舞台，已然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