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黑水绿洲
三日跋涉，残存的十一人队伍，终于在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望见了一片朦胧的绿色。
那绿色在无垠的黄沙中显得如此珍贵，如同一块镶嵌在戈壁上的翡翠。随着距离拉近，一片规模不小的绿洲映入眼帘。中央是一汪不算宽阔、但水质清澈的湖泊，湖岸周围生长着茂密的耐旱灌木和高大的胡杨林，生机勃勃。这便是黑水绿洲。
然而，道一眉头微蹙。在他的法则窥视下（尽管因神识之伤而模糊），这片绿洲的地脉气息有些异常。湖水散发出的水灵之气中，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阴冷与死寂，与周围蓬勃的生灵之气格格不入。而且，绿洲外围的一些区域，地气流转晦涩，似乎隐藏着什么东西。
“铁统领，钱执事，这绿洲……似乎有些不对劲。”道一提醒道，声音因神识疲惫而略显沙哑。
铁山凝目远眺，他筑基期的神识也感知到一丝不谐，但不如道一通过法则感知那般清晰具体。“楼主传来的地图标记无误，此地确是我万宝楼一处隐秘据点。或许只是此地环境特殊。不过，谨慎起见，先在外围探查一番。”
队伍在距离绿洲数里外的一处沙丘后停下。铁山派出两名身手相对敏捷、伤势较轻的护卫前去侦查。
约莫半个时辰后，两名护卫返回，脸色凝重。
“统领，绿洲内确实有我们万宝楼的暗记，指向湖边一座废弃的土堡。但……属下等在绿洲边缘发现了一些战斗痕迹，还有这个。”一名护卫递上一块染血的、边缘焦黑的破碎布片，上面隐约能看出一个秃鹫的图案。
“秃鹫团！他们竟然抢先到了？”钱富贵脸色一变。
铁山眼神冰冷：“看来他们猜到了我们的目的地。那座土堡情况如何？”
“土堡外围没有发现敌人，但堡内情况不明。属下未敢靠近。”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秃鹫团抢先一步占据或者埋伏在据点，这意味着他们失去了一个安全的休整地，甚至可能再次落入陷阱。
“铁老，现在怎么办？”钱富贵看向铁山。
铁山沉吟不语。队伍状态极差，急需休整和治疗。若放弃绿洲，在戈壁中漫无目的地流浪，伤亡只会更大。但若绿洲是陷阱……
道一强忍着脑海中的刺痛，集中精神，再次将模糊的法则感知投向绿洲，尤其是那座废弃土堡的方向。他“看”到土堡下方的地脉有些紊乱，似乎被某种力量干扰过，但并未感知到大量人员聚集的旺盛气血。反而是在绿洲的另一侧，靠近一片茂密芦苇荡的地方，隐隐有数道带着煞气的气息潜伏，与秃鹫团给他的感觉类似。
“铁统领，”道一开口，声音虚弱却清晰，“土堡内可能没有埋伏，或者埋伏的人不多。真正的危险，可能在绿洲东侧那片芦苇荡里。他们或许是想等我们进入土堡放松警惕时，再前后夹击。”
铁山目光锐利地看向道一：“你确定？”
“七八分把握。”道一没有把话说满，他的状态确实不好。
铁山不再犹豫，当机立断：“既然如此，我们便将计就计！钱执事，你带两名护卫，伪装成主力，大张旗鼓前往土堡，做出入驻休整的假象。其余人，随我绕到东侧芦苇荡，先拔掉他们的钉子！”
计划定下，立刻执行。
钱富贵带着两名护卫，故意弄出些动静，向着湖边的土堡行去。而铁山则带着道一、墨居、药婆婆以及另外三名护卫，借助灌木和地形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向绿洲东侧迂回。
道一跟在铁山身后，每一步都感觉神识如同被钝刀切割。他紧咬牙关，强迫自己维持着最低限度的法则感知，警惕着可能存在的暗哨。
很快，他们接近了那片茂密的芦苇荡。腥湿的水汽和芦苇特有的清香扑面而来，但在道一的感知中，这里还混杂着一丝血腥和暴戾的气息。
铁山打了个手势，众人屏息凝神。他神识仔细扫过芦苇荡，果然发现了五道隐匿的气息，三名炼气七层，两名炼气八层！皆是好手！
“动手！”铁山低喝一声，身形如电，率先扑向那名炼气八层的匪首！黑色大盾带着万钧之力，当头砸下！
其余人也同时发动攻击！道一虽状态不佳，但战斗本能仍在，青钢剑出鞘，星芒一闪，直取离自己最近的一名炼气七层沙匪的咽喉！墨居的符箓和药婆婆的毒粉也紧随而至！
“有埋伏！”
“跟他们拼了！”
芦苇荡中顿时喊杀声四起！秃鹫团的匪徒也没想到对方会直接找到这里，仓促应战。
战斗爆发得突然，结束得也快。铁山以筑基修为碾压那名炼气八层匪首，不过数合便将其击毙。道一凭借精妙的剑术和远超同阶的灵力质量，虽神识剧痛影响了发挥，仍与那名炼气七层沙匪缠斗十数招后，找到破绽，一剑封喉。其余匪徒也在众人的合力下迅速被清除。
战斗结束后，道一拄着剑，脸色惨白，大口喘息，额头上全是冷汗。刚才的战斗，几乎耗尽了他最后的心力。
铁山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吩咐道：“迅速清理战场，检查土堡！”
钱富贵那边也传来消息，土堡内果然空无一人，只有一些近期有人活动过的痕迹。
危机暂时解除。
众人终于得以进入那座废弃的土堡。堡内虽然简陋，但墙壁厚实，足以抵御风沙和普通妖兽，总算有了一个遮风避雨、可以安心疗伤的地方。
道一寻了一个僻静的角落，立刻盘膝坐下，取出铁山给的蕴神丹，吞服下去。丹药入腹，化作一股清凉的气流，缓缓汇入识海，那针扎般的剧痛终于得到了一丝缓解。
他长长舒了口气，但眉头并未舒展。蕴神丹只能缓解，无法根治。神识之伤，需要时间静养和特殊的温养之法，而眼下，他们显然没有这个条件。
秃鹫团的威胁并未完全解除，这只是其中一股小队。更大的危险，或许还在后面。而他的筑基之路，也因此次重伤，增添了更多的变数与坎坷。
前路漫漫，道阻且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