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锅里的水汽袅袅升起，混着香菇的鲜香和胡萝卜的清甜，慢慢填满了这间废弃公寓的小厨房。苏一蹲在临时搭起的灶台前，手里拿着一根磨平了头的钢筋，小心地搅动着锅里的粥——脱水胡萝卜泡软后切成小丁，干香菇撕成丝，和压缩麦片磨成的粉一起煮，稠稠的粥体泛着淡淡的金黄色，是他这半年来煮过的最“像样”的食物。
火不能烧太大，烟雾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苏一盯着跳动的火苗，耳朵却时刻留意着窗外的动静，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锅沿——他在想那只断腿的丧尸，也在想这锅粥能带来多少改变。
“差不多了。”苏一关掉简易酒精炉，用一片捡来的金属板当盖子，让粥再焖一会儿。他靠在墙上，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距离昨天遇到那只丧尸，刚好过去一天。不知道它还在不在附近。
等粥凉到温热，苏一找了个干净的铁皮盒，把粥盛进去，又用布包好盒子揣进怀里，背上装着武器和物资的背包，悄悄离开了公寓。他没走太远，就在附近一栋半塌的居民楼里转悠——昨天那只丧尸行动不便，大概率还在这片区域。
“嗬……嗬……”
一阵熟悉的低吼声从三楼传来。苏一心里一紧，握紧钢筋矛，轻手轻脚地爬上楼梯。转过拐角，他就看到了那只丧尸——它还卡在昨天的台阶上，只是姿势变了些，似乎想往上爬，却因为断腿再次摔了回去，此刻正蜷缩着身体，喉咙里的低语比昨天更微弱了。
“饿……”
“……痛……”
“……香……”
当苏一走近时，丧尸突然抬起头，浑浊的眼睛亮了亮，鼻子下意识地嗅了嗅，喉咙里的低语瞬间变了调，满是渴望：“……好吃的……”
苏一松了口气，看来它还记得自己。他蹲在离丧尸两米远的地方，慢慢打开怀里的铁皮盒——热气带着粥香飘出来的瞬间，丧尸的身体明显颤了颤，僵硬的手指微微蜷缩，却没像之前那样伸手索要，只是眼巴巴地盯着盒子。
“这是粥，比昨天的饼干好。”苏一轻声说，用一根干净的树枝当勺子，舀了一勺粥递到丧尸嘴边。
丧尸的嘴唇动了动，似乎在确认安全性，几秒后才缓缓张开嘴，小心翼翼地含住树枝。温热的粥滑进喉咙，它的眼睛猛地睁大了些，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呜咽声，咀嚼的动作也比昨天灵活了几分，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它在细细品味香菇的味道。
一勺、两勺、三勺……苏一耐心地喂着，看着铁皮盒里的粥渐渐减少，也看着丧尸的变化——它原本灰败的皮肤似乎多了一丝血色，浑浊的眼球里，那层“清明”越来越明显，连呼吸都平稳了不少，断腿处的抽搐几乎停了下来。
“慢点吃，还有。”苏一看着它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软了软。这哪里是丧尸，分明像个饿了很久的人。
当最后一勺粥喂完，丧尸舔了舔嘴唇，眼睛里竟泛起了一层水光，它看着苏一，张了张嘴，这次吐出的词语比昨天清晰多了：“……好……吃……谢……谢……”
苏一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盯着丧尸的眼睛，突然发现——那里面不仅有清明，还有了情绪，是感激，是依赖，甚至还有一丝属于人类的“腼腆”。
“你……还能想起什么吗？”苏一试着问，“比如你的名字，或者以前的事？”
丧尸的眼神暗了暗，头微微垂下，喉咙里发出困惑的低吟：“……想……不起来……头……痛……”
苏一没有再追问。他知道恢复记忆没那么容易，能有现在的变化，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他收拾好铁皮盒，正准备起身离开，却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丧尸的嘶吼和人类的惨叫！
“该死！是尸潮！”苏一脸色骤变，他探头往楼下看了一眼——至少十几只丧尸正从街道那头涌过来，而不远处，两个手持武器的幸存者正被丧尸追着往这边跑，其中一个人的腿还受了伤，跑起来一瘸一拐。
“快！进楼！”受伤的幸存者大喊着，和同伴一起冲进了这栋居民楼。
苏一心里咯噔一下——尸潮被他们引过来了！而他和这只行动不便的丧尸，现在根本跑不掉！
就在这时，卡在台阶上的丧尸突然动了。它用没断的那条腿撑着身体，试图站起来，喉咙里发出急促的低吼，不是对着苏一，而是对着楼下——那吼声里没有疯狂，只有警惕，像是在保护什么。
苏一愣住了。这只被他喂了两顿的丧尸，居然在护着他？
“快上来！别挡路！”受伤的幸存者已经爬了上来，看到苏一和丧尸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你居然和丧尸待在一起？你疯了吗！”
另一个幸存者也看到了丧尸，举着砍刀就想砍过来：“杀了这只怪物！不然我们都得死！”
“别碰它！”苏一猛地挡在丧尸前面，握紧了钢筋矛，“它不会伤害人！”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楼下的丧尸已经冲了上来，最前面的一只丧尸张着血盆大口，朝着离它最近的受伤幸存者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