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酷暑,南宫铭疼崔姮,带她出宫避暑。
这里是太子的私产,在京畿外的某处湖上,宅院修在湖中岛上,四面环水,湖里栽满了荷花,这些荷花开得正好。
全都是南宫铭对崔姮的爱意,知道她喜欢荷花,又知道她畏热,所以命人修了这么一处别院。
湖风裹挟着水汽与清雅的荷香,徐徐拂过画舫。
放眼望去,碧波千顷,接天莲叶无穷无尽,亭亭玉立的荷花或含苞待放,或粲然盛开,粉白嫣红,在午后的阳光下晕染出柔和的光泽,宛如为这片太子私有的水域铺开了一匹巨大的、活色生香的织锦。
画舫破开平滑如镜的湖面,漾起层层涟漪,惊动了叶底悠游的几尾锦鲤,也引得立在船头的两人相视而笑。
南宫铭身姿挺拔如松,那身象征储君尊位的紫色金丝蟠龙袍,在日光下流转着内敛而威严的光华。
腰间的蹀躞带上,长剑彰显着武勋,玉佩与香囊则平添了几分雅致。
他低头凝视着怀中人,刚毅俊美的面容上,是毫不掩饰的缱绻柔情。
崔姮依偎在他胸前,一身藕荷色广袖衫与这满湖风荷相得益彰,彩线绣就的莲花缠枝纹随着她的呼吸微微浮动,恍若活了过来。
她挽着堕马髻,簪一朵硕大的栩栩如生通草莲花,两只金镶红宝石流苏掩鬓在风中轻颤,映得她仙姿玉貌,肤光胜雪,那份雍容华贵之中,又透着小女儿家的温婉与娇羞。
“姮儿,可喜欢这里?”南宫铭的声音比拂过荷塘的风更温柔。
崔姮抬眸,眼中倒映着万顷碧波与他的身影,柔柔道:“这些都是殿下为妾身准备的?”
女子的声音如同玉珠落盘,清泠动听。
“正是。”南宫铭含笑肯定,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被褒奖的雀跃。
崔姮唇角弯起优美的弧度,眉眼间盈满了笑意,那笑意如同投入湖心的石子,在她清澈的眼底漾开层层涟漪,“喜欢,怎会不喜欢,殿下有心了。”
她轻声回应,每一个字似乎都浸满了甜意。
闻言,南宫铭心中畅快无比,只觉得这满湖荷花,都不及她展颜一笑。
日头渐烈,他见妻子额角似有细微汗意,一个眼神,内侍小喜子便机灵地双手奉上油纸伞。
南宫铭不喜旁人打扰这难得的静谧相处,亲自接过,稳稳地为崔姮撑起一片阴凉。
伞面微倾,遮住了灼人的阳光,也仿佛将他们二人与周遭世界隔开,自成一方天地。
画舫另一头,随行的宫人侍卫垂手侍立。
虞妙站在人群中,目光掠过那对相依的璧人,想到即将在岛上展开的计划,眼神几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掠过一丝复杂,但最终,对崔姮的忠诚占据了上风,她悄然握紧了袖中的手。
侍卫队列里,少年长生身姿笔挺,他的视线穿过人群,远远落在那把油纸伞下。
虽看不清具体,但那亲密无间的姿态已足以刺痛他的眼,他握着刀柄的手不自觉地收紧,随即又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画舫悠悠靠岸,停泊在花木掩映的码头。
南宫铭率先下船,随即转身,小心向崔姮伸出手。
崔姮将柔荑放入他宽大的掌心,借着他的力道,裙裾微扬,宛若一朵轻盈的云,翩然落在铺着青石板的岸上。
身后浩荡的侍从队伍这才有序跟上。
岛屿面积不大,却匠心独运。
临水而筑的宅院粉墙黛瓦,与周围景致浑然一体。
步入花园,但见曲径通幽,奇花异草错落有致,水榭歌台精巧别致,每一处景致都显然经过精心设计,极尽巧思地迎合着女主人的喜好。
崔姮环视四周,眼中惊喜连连。
她忽然踮起脚尖,飞快地在南宫铭脸颊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南宫铭猝不及防,先是一愣,随即巨大的喜悦涌上心头。
他反应极快地一把揽住想要退开的爱人,手中撑着的油纸伞顺势一偏,恰到好处地遮住了两人交叠的身影,在众目睽睽之下,低头便攫取了那令他心动的芳唇。
这是一个缠绵而深入的吻,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和满腔的爱恋。
崔姮初始还因羞涩而微微挣扎,但想到后续的安排,便柔顺地回应起来,任由他予取予求,直到被他吻得气息微乱,面泛红霞,娇喘吁吁。
周围的宫人和侍卫早已训练有素地垂下头,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多看。
唯有风过荷塘的沙沙声,以及那伞下隐约传来的、令人面红心跳的细微声响。
良久,南宫铭才不舍地放开。
崔姮羞得无以复加,整张脸埋进他坚实的胸膛,不肯抬起。
南宫铭心满意足,发出一阵爽朗愉悦的大笑,就这般半拥半抱着怀中鸵鸟似的美人,大步流星地向宅院内走去。
宅内一应俱全,看来南宫铭早就吩咐好下属办妥。
夫妻二人远离皇宫,难得放松,自是好一番缠绵。
南宫铭闲暇的时间并不多,他只陪了崔姮两日,后来听到有罪人南宫颉的消息,南宫铭便急匆匆离开了。
他人是走了,只带走了林易等人,特意把小喜子留下来照顾崔姮。
可崔姮知道,除了明面上的小喜子,暗中应该还有不少暗卫。
自沈昭回来,崔姮从未表现出异常,也没去关注那父女俩,南宫铭对此很满意,但亦从未掉以轻心。
他终究还是怕崔姮离他而去,自然是少不了监视的。
崔姮站在廊前,神色淡然,目光悠远,望着似乎一望无际的荷花,在晴空下红得招摇。
“阿妙,你说,真的会下雨吗?”她状似无意间问。
在崔姮身侧的虞妙也看着远方的晴空,看那三两朵白云,道:“会的。”
这是她们算了许久的时机,天时、地理、人和全都算过了,若是错过,不知用该等到何时。
而不远处的小喜子听了太子妃与虞医官的对话,还当太子妃是觉得这个夏日太闷热了,心里想着,一会儿晚间吩咐下去,让人多备点冰放在房间里,莫让太子妃热得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