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李知府给我安排的客房里，枕头软得有点过分，天花板上的雕花在烛光里摇来晃去，看得我头更晕了。
一场酒席下来，我是被李知府的“南宫小少爷”叫得耳朵都起茧了。大哥笑得一脸慈祥，其实脚下悄悄踢了我三次，全是“你赶紧想办法”的意思。
可有什么办法？
我翻了个身，盯着天花板，手心冷得像在牢里握了一夜的铁链。
目前我面临的困境有两个。
第一——拿回送给莲儿的那块紫玉。说是紫玉，其实是镇国兵符。丢了它，我就等着被朝廷的追杀名单永久留名，走到哪儿哪儿的通缉画像都是我。
第二——把莲儿他们全放出来。要是他们死在牢里，我用脚趾头都能想出血莲教剩下那帮教众会怎么找我算账。那场面，不会比朝廷追杀温柔多少。
两个困境都是“命不保”级别的。不同的是，一个死得体面，一个死得很惨。
我用被子把自己裹了个严实，缩在里面，仿佛这样就能把所有麻烦隔在外面。可闭上眼不到半个时辰，我又翻了个身，叹了口气。
就凭我一人之力，要同时解决这两个局面？别开玩笑了，我顶多能换个姿势等死。
夜风从窗缝里溜进来，带着不远处酒楼的残香和街市的嘈杂，渐渐化成一种诡异的静。
我迷迷糊糊地喃喃：“系统啊系统……我知道你很废，但好歹给个提示我吧……”
说完自己都笑了——一个废柴召唤另一个废柴，这画面感真是感人。
可话音刚落，我眼前一黑，耳边却忽然响起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哟，终于等到你召唤我了。】
我吓得差点从床上坐起来：“我靠，你不是说你在后台挂机吗？怎么突然就出来了？”
【后台挂机也是要看心情的。】系统用那种极其欠揍的腔调慢悠悠道，【不过幸好你倒是没把我忘干净，要不早知他来，我就不来了。】
我翻了个白眼：“这话说的，酸掉我大牙。你来干嘛？不是说你什么忙都帮不上吗？”
【也不全是。】系统清了清嗓子，【因为你之前的行为帮助落雁城破了妖狗案和猪精案，已触发奖励环节。】
“奖励环节？”我心头一跳，又立刻冷笑，“不会又是那套老掉牙的积分奖励吧？什么‘有望触发’、‘累计解锁’、‘敬请期待’那种鬼话？”
【啧，你对我的印象真是一言难尽啊。】系统居然还有点委屈，【这次不一样，别急——经过我方的紧急升级，以及……】它顿了顿，语气意味深长，【以及来自‘读者’的强烈投诉。】
我一愣：“读者不满？他们不满啥？”
【还能不满啥？】系统哼了一声，【说你这个宿主太废，剧情推进全靠别人拖着走，光会挨打挨骂挨救，章节虽然顺利触发了，可你除了掉链子就没干过正事。】
我：“……”
【尤其是上次那妖狗案，你全程像个背景Npc，猪精案更离谱，连抓猪的人都不是你。读者表示——‘男主这样干脆去端茶算了’，】系统凉凉总结，【所以我们被迫加急调整机制。】
它清了清嗓子，像在宣布什么大奖：【现宿主可享用法宝一件——直接跳过困境一处。】
我眨了眨眼，怀疑自己耳朵坏了：“你说什么？直接跳过困境？就这么简单粗暴？”
【简单粗暴才符合你的人设啊。】系统毫不客气，【你现在面临的两个困境——一、取回紫玉兵符；二、放出血莲教的人——可以选一个困境，使用系统法宝奖励直接跳过。】
我心里咯噔一声。
这话的分量太重了。
“等下……”我盯着空气，小心翼翼地问，“你的意思是，假如我选第一个困境，就能立刻拿到紫玉？而选第二个，就能让莲儿他们直接出牢？”
【没错，】系统用那种像在推销不锈钢锅的热情口吻道，【而且全程无副作用，过程不走脑子。】
“听起来怎么这么像诈骗？”
【你自己看现在的局面，你有啥好被骗的？】系统凉凉地补刀。
我顿了顿，不得不承认它说得没错——我现在的情况，连骗子都嫌没油水榨。
“……那法宝是什么？”我忍不住问。
【这是升级版‘困境跳过卡’。】系统顿了顿，意味深长地加了一句，【不过你要慎重选择，因为这是一次性消耗品——用完就没了。】
我盯着天花板，感觉它的雕花像一只只扭动的虫子，在我脑子里爬来爬去。
紫玉和莲儿……
一个是朝廷的刀架在脖子上，一个是血莲教的刀架在脖子上。
“我能不能——”我迟疑地开口，“两个都跳过？”
【可以啊。】系统一本正经，【选两个，你就直接去收官，封笔大结局，标题叫——《废柴男主的短命人生》。】
我：“……”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烛油滴落的声音，烛火一闪一闪，像是也在催我快点做决定。
【宿主，你只有一次机会。】系统的声音突然正经了些，【选错了，可能另一边的刀就会立刻落下。】
我咽了口唾沫，手心全是冷汗。
系统摊手：【快点选啊，剧情不能卡在我这里半夜等你发呆。】
我两手来回比划，嘴里嘟囔着：“兵符拿不到，朝廷追杀我会死；莲儿他们放不出来，血莲教追杀我还是会死……这叫啥选择啊？选谁都得死！”
【不一样。】系统叹了口气，【选救人，你还有一群打手在江湖混口饭吃；选夺玉，你有兵符也没人替你挡刀。】
我脑子里闪过莲儿那双眼——有时候凉得像雪，有时候又像火光那样烫——然后咬牙：“救人。”
【行啊，】系统笑了，【记住，这是你选的。】
话音落地，梦境像被揉皱的纸团，光影急速扭曲，我只觉得眼皮一沉——
——醒了。
我一翻身，差点从床上滚下来。
“诶？我不是在李知府的客房里吗？”我一抬头，愣住了——
莲儿正背着手站在窗边，晨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华商坐在桌边啃点心，副使靠着椅背打瞌睡，椅子上是正在闭目养神的上官风流。四个人都干干净净，不像是刚越狱的，倒像是来探亲的。
“……你们怎么出来的？”我瞪大眼。
华商咬着点心含糊道：“不清楚啊，睡一觉就被人放出来了，还送了洗过的衣物和热水。”
莲儿慢慢转头看我，眼底带着几分打量：“你做了什么？”
我心里一抖——不会吧，这破系统，真给我梦里开了挂？
系统在我脑海里悠悠补刀：【法宝生效，困境已跳过。满意吧？】
我：“你就不能提前说会这么吓人吗？差点以为我还没睡醒。”
【惊喜感懂不懂？】系统贼笑，【而且你最好趁这惊喜还热乎的时候赶紧拿玉，不然下一个困境我可不保证会这么好心。】
我一边被系统催，一边看着眼前四人，心里头说不出的微妙——
救人是救出来了，可这兵符……好像更难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