募捐活动正式开始。
一群穿着志愿者服装的学生，推着红色的募捐箱，拿着poS机和印着二维码的牌子，开始在宴会厅里穿行。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大部分都是刚毕业一两年的学生，月薪过万的都算混得不错，能有多少闲钱。
但校友会，慈善募捐，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一毛不拔又实在说不过去。
很快，募捐的工作人员就来到了罗弈他们这一桌。
周围几桌的人，都不自觉地将注意力投了过来。
毕竟，这一桌刚刚才上演了一场闹剧，主角还是张浩程和林娜这种话题人物。
张浩程清了清嗓子，他等的就是这个时刻。
在苏清瑶和赵志明面前丢掉的面子，他要在这里，当着所有普通同学的面，全部找回来！
他直接掏出手机，对着工作人员递过来的二维码。
“我捐五万。”
他特意提高了音量，确保周围的人都能听见。
操作界面的光，映亮了他那张写满得意的脸。
“叮。”
支付成功的提示音清脆响起。
五万！
周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对于这些刚出社会的年轻人来说，这绝对是一笔巨款。
张浩程感受着那些惊讶、羡慕的视线，整个人都快飘起来了。
他还没得意完，旁边的林娜也拿出了手机。
“我捐三万。”
她的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
她也扫了码。
又是一声“叮”。
如果说五万是让人震惊，那这接连的五万和三万，就是彻底的碾压。
八万块。
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捐了出去。
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
“天啊，张浩程和林娜也太有钱了吧！”
“这就是顶级大厂的实力吗？”
“我们一个月工资都不够他们捐的......”
张浩程和林娜享受着众人的瞩目，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骄傲。
特别是林娜，她今天所受的所有委屈和不甘，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无与伦比的优越感。
她状似不经意地看了一眼罗弈，嘴角的弧度越发矜持。
工作人员拿着募捐箱，走到了王大勇面前。
王大勇面色不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里面是早就准备好的一万块现金。
他的工资不高，这是他好几个月的积蓄。
他没有多说，直接将整个信封塞进了募cSc捐箱的投币口里。
动作干脆利落。
刘艾有些窘迫，他看了看张梦洁，最后咬咬牙，也扫码捐了一万。
张梦洁则是捐了八千，不多不少，既不丢人，也不会让自己太吃亏。
张浩程看到这一幕，嗤笑一声。
“哟，我们学校当年的风云人物，王大勇同学，就捐一万啊？”
他阴阳怪气地开口，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附近几桌都听得见。“我还以为你至少得捐个十万八万，才能配得上你当年的威风呢。”
王大勇的脸瞬间就黑了。
然而，没等王大勇发作，张浩程就发觉不对劲了。
他这话一出口，周围几桌的气氛瞬间就冷了。
不少人都捐了几千，甚至更少。
张浩程这话，等于把所有人都骂进去了。
好几道不善的视线，已经投了过来。
张浩程心里咯噔一下，瞬间反应过来。
他这一句话，把在场大部分的人，全都得罪了！
在座的大部分人，捐款也就是几百、几千。王大勇这一万，已经是很大的数字。
他嘲讽王大勇捐得少，那岂不是说，其他人更是连提鞋都不配的垃圾？
一股寒意从张浩程背后升起。
他干咳一声，知道自己犯了众怒，急忙想要转移火力。
正好，工作人员走到了罗弈的面前。
张浩程的脑子飞速运转，立刻找到了新的攻击目标。
“罗弈，到你了。你不会连一千块都拿不出来吧？”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顺着他的话，集中到了罗弈身上。
王大勇有些担心，他正想开口帮罗弈解围。
只见罗弈不慌不忙，从上衣的内侧口袋里，拿出了一张起来的纸。
那是一张支票。
他没有打开，直接就这么塞进了募捐箱的缝隙里。
这个动作，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用支票？
这年头，除了公司大额转账，谁还用这种东西？
这一举动，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在这个移动支付的年代，还会用支票的，要么是上了年纪的老派富豪，要么......就是纯粹在装样子。
所有人都好奇那张支票上到底写了多少钱。
张浩程心里咯噔一下，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但他很快就压下了这种感觉。
不可能！这个废物怎么可能有钱！
他决定先发制人。
“支票？哈哈哈哈！罗弈，你是电视剧看多了吧？还学人家有钱人玩支票这一套？”
“怎么，没钱就直说啊，大家都是同学，我借你点也无所谓。”他故作大方地拍着胸脯，“何必呢？为了点面子，搞一张空头支票塞进去，有意思吗？”
他这番话，说出了在场不少人心里的猜测。
大家虽然觉得张浩程说话难听，但心里也觉得罗弈这行为确实有点装过头了。
一时间，各种复杂的视线都落在了罗弈身上。
“行了行了，浩程你少说两句。”刘艾出来打圆场，“都是同学，捐多捐少是个心意。”
张梦洁也蹙着眉，她觉得这场面太难看了，也附和道：“是啊是啊，能者多劳嘛，大家别伤了和气。”
王大勇的火气再也压不住了。
“张浩程你他妈有病吧！我兄弟捐多少钱关你屁事！管好你们狗男女就行了！”
“你！”
张浩程被骂得脸色涨红。
而林娜，在接二连三被骂“狗男女”后，那份精心伪装的优雅和矜持，终于彻底崩裂。
她之前积攒的怨气，因为王大勇这毫不留情的辱骂，彻底爆发了。
她猛地站起身，因为动作太大，椅子都被带得往后一倒，发出刺耳的声响。
“王大勇，你嘴巴放干净点！”
她再也维持不住那份骄傲和矜持，整张脸都因为愤怒而扭曲。
但她没有去骂王大勇，而是将所有的火力，全都对准了那个从始至终都沉默不语的男人。
“罗弈！你满意了？”
“你就这点出息吗？只会躲在别人后面，让别人替你出头？”
她指着罗弈，声音尖锐。
“每次都是这样！你身边的人，永远都像王大勇这种没素质的疯狗！”
“还有你！你看看你现在这副德行！装模作样！死要面子！大学时候你就这样！没钱还非要打肿脸充胖子，给我买那些你根本消费不起的东西！”
“你就是个废物！上大学的时候就是！靠着学校的施舍才能读完书，现在毕了业，连个工作都找不到，你还有什么脸坐在这里？”
“我早就跟你说过，你这种人，一辈子都没出息！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看着别人成功，看着别人过上你永远也得不到的生活！”
“告诉你，有些人，生来就是被人看不起的命！死要面子，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林娜的胸口剧烈起伏，她把自己所有的不甘、嫉妒和被羞辱的感觉，都化作了最恶毒的语言，倾泻在罗弈身上。
她要看他愤怒，看他失态，看他被自己刺得遍体鳞伤。
整个宴会厅，都因为这边的争吵，而彻底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看着这场闹剧。
看着被前女友指着鼻子痛骂的罗弈。
然而。
罗弈只是平静地坐在那里。
他甚至没有站起来。
他抬起头，看着面前那个因为愤怒而面容扭曲的女人，又看了看她身旁那个一脸幸灾乐祸的张浩程。
然后，他缓缓开口，只说了两个字。
“傻逼。”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没有愤怒，没有激动。
就是一种陈述事实的平淡。
一种看小丑表演时的无聊。
林娜所有的叫嚣，所有的愤怒，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她预想过罗弈的所有反应，愤怒，辩解，甚至是羞愧。
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这样彻底的，不加掩饰的，平静的蔑视。
这比任何辱骂都更让她难以接受。
这说明，她刚才那番用尽全力的羞辱，对他来说，根本无足轻重。
他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
仿佛她刚才那一番倾尽全力的表演，在他眼里，只是一个跳梁小丑在无理取闹。
一股比刚才被骂“狗男女”时，强烈百倍的屈辱感，瞬间冲上了林娜的头顶。
她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