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溪部落的议事堂是用当年从平阳拆来的青石板垒成的,堂内的长案上摆着十八块刻着部落图腾的木牌——灵溪的猛虎、钱库的鱼篓、金乡的盾牌……十八块木牌挤在一起,像一群各怀心思的陌生人。灵溪镇首领阿溪坐在首座,手指反复摩挲着木牌边缘的毛刺,目光扫过堂下的十七个首领,声音里带着刻意压制的威严:“龙港独立五年,平阳在对岸虎视眈眈,我们苍南十八个部落要是再不齐心,迟早要被两边吞掉!”
钱库首领阿渔是个满脸风霜的汉子,腰间挂着三柄渔叉,叉尖还沾着海腥味。他“啪”地一声将渔叉拍在案上,木牌都震得跳了跳:“齐心?去年炎亭被海寇抢鱼干,我钱库派了三十个武士去帮衬,可桥墩的人呢?说什么‘炎亭的鱼干跟我们没关系’,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桥墩首领阿石立刻红了脸,他穿着一身灰布短打,手里攥着块磨刀石,磨得“沙沙”响:“阿渔你少胡说!去年桥墩的粮田被山洪冲了,我去望里借稻种,你们钱库不也说‘自己的粮自己守’?现在倒好意思说我们!”
“好了!”阿溪猛地拍了下长案,堂内瞬间安静下来。他指着案上的木牌,语气加重:“我们十八个部落,二十年前跟着灵溪从平阳出来,靠的是什么?靠的是‘再也不受昆阳的气’!可现在呢?钱库和桥墩为了这点小事吵,金乡和宜山为了海边的盐场争,再这样下去,不用平阳动手,我们自己就散了!”
金乡首领阿盾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他穿着厚重的皮甲,甲胄上嵌着七块青铜护心镜——那是去年和宜山抢盐场时,被石头砸出来的坑。他缓缓开口,声音像磨过的石头:“盐场的事,宜山先占的金乡的地界。我们金乡的人靠晒盐过日子,没了盐场,冬天怎么腌鱼干?”
宜山首领阿棉立刻反驳:“什么你们的地界?那片盐场,二十年前还是荒滩,是我们宜山的人带着工具去开垦的,怎么就成金乡的了?”
堂内又吵了起来,十八个首领分成几派,有的帮钱库,有的护桥墩,有的替金乡说话,有的为宜山辩解。阿溪看着眼前的混乱,心里一阵发堵——他想起二十年前,灵溪带着十九个部落从平阳出来时,大家在鳌江边发誓,要一起建一个比平阳更好的部落国。可现在,十九个部落变成了十八个(龙港独立出去了),剩下的人却连盐场和稻种这点事都要争得面红耳赤。
“都住口!”阿溪站起来,从腰间拔出一把铁刀,刀光闪过,将案上的一块木牌劈成两半,“再吵下去,我们都要成平阳的俘虏!龙港夹在中间,平阳的鳌江部落每天都在练刀,你们以为他们不想把我们赶下海?”
首领们终于安静下来,一个个低着头,没人说话。阿溪看着他们,语气缓和了些:“我知道大家都有难处,钱库要靠捕鱼过日子,桥墩要守着粮田,金乡和宜山要靠盐场。但我们是苍南人,是从平阳一起出来的兄弟,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忘了根本。”
他顿了顿,指着案上的木牌:“从今天起,钱库的渔船帮炎亭、大渔的人捕鱼,桥墩的粮田分给望里、矾山一半稻种,金乡和宜山轮流用盐场,所得的盐大家平分。谁要是敢不遵守,就是跟整个苍南作对!”
首领们互相看了看,没人反驳——他们知道阿溪说的是实话,要是再内斗,真的会被平阳和龙港吞并。阿渔先点了点头:“我钱库同意,明天就派渔船去炎亭。”
阿石也跟着点头:“桥墩也同意,稻种明天就送过去。”
金乡和宜山的首领犹豫了一下,也先后点头。阿溪看着终于达成一致的首领们,心里松了一口气,可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苍南的裂痕,不是靠一句话就能弥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