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舒晨站在华丽的试衣镜前，身上穿着那件优雅的缎面鱼尾婚纱。细腻的布料勾勒出她美好的身形，在灯光下泛着珍珠般温润的光泽；一片蕾丝沿着肩颈漫下来，如同月光织就的轻纱，衬得她肌肤胜雪。
她的眼尾微微上挑，睫毛像沾了晨露的小扇子，轻轻一扇，就把眼底的光晃得碎碎的，竟比婚纱上的碎钻还要晃眼。
她微微侧头，下颌线绷出柔和的弧度，连颈后的碎发都像被精心打理过，透着股说不出的娇俏与温柔。眉眼间那点未散的恍惚，竟意外地增添了几分易碎的、惹人怜惜的美感。
陆然走到她身边，轻轻扶住她的手臂，声音竟有些颤抖：“很美，小晨。真的很美。”他的目光落在镜中她的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你是我见过最美的新娘。”
舒晨深吸一口气，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婚纱上，集中到身边这个即将成为她丈夫的男人身上。她扯动嘴角，试图找回刚才被意外打断的喜悦：“感觉好不真实。”她轻轻抚摸着光滑的缎面，像是在确认自己的存在。
“慢慢适应，”陆然握紧了她的手，仿佛想传递某种力量，“以后，我们会一起创造更多真实的幸福。”
“太完美了！”引领他们进试衣间的店员忍不住赞叹出声，眼中满是惊艳，“舒小姐，这件婚纱简直像是为您量身定做的！这腰线、这肩颈的线条感……”她激动地拿出手机，“抱歉打扰你们一下，我能拍几张照片吗？设计师马上就到，他需要看到实际效果图才能更好地沟通细节，而且舒小姐穿上的这件婚纱的效果实在太惊艳了，我们内部也想留个参考。”
舒晨下意识看向陆然，陆然微笑着点头：“当然可以，麻烦你了。”他看向舒晨，眼神里带着鼓励和欣赏，仿佛在说：你值得被记录下此刻的美丽。舒晨这才轻轻“嗯”了一声，指尖却有些紧张地攥紧了裙摆。
店员连续拍了正面、侧面和背影，每一张都忍不住感叹：“您的肩颈线条太适合这种蕾丝领了，缎面在您身上也显得特别温润，等设计图出来，肯定会更惊艳。”
没过多久，预约的设计师丽娜匆匆赶来。“抱歉久等，我是Lena，负责二位的婚纱定制。”她是位三十岁左右的女士，戴着细框眼镜，气质干练又温和。看到试衣镜前的舒晨，眼睛瞬间亮了：“天哪，舒小姐，这件样衣在您身上的效果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好！”
她走近舒晨，手指轻轻拂过腰侧的缎面，仔细审视着细节：“这里需要稍微收一厘米，这样走动时会更利落；蕾丝领的弧度可以再柔和些，衬得脖颈更修长；还有裙摆的长度，考虑到舒小姐的身高，再缩短两厘米，会更显灵动……拖尾的长度您觉得合适吗？或者更喜欢更盛大一点的？”
设计师丽娜显然经验丰富，语速很快但条理清晰。她拿出平板电脑，调出设计草图，结合舒晨的穿着效果，和两人讨论起具体的修改方案。陆然非常认真，仔细询问着不同面料和装饰的细微差别，尊重舒晨的每一个偏好，但也适时提出自己作为新郎视角的建议。
舒晨认真听着，偶尔点头补充：“我平时不太习惯太复杂的设计，能不能麻烦您把裙摆的钻饰减少一些？简单点就好。”
“当然可以。” 丽娜立刻拿出速写本，快速记下需求，“婚礼当天的舒适度很重要，我们会在简约和精致之间找到平衡。这样，我明天把调整后的设计图发给您和陆先生，确认无误后就开始制作，工期大概需要二十天，保证赶在你们的婚期前完工。”
等敲定所有细节，已是傍晚时分。乔薇薇和她的工作人员早已经离开了，工作室比下午的时候更安静了不少。舒晨换回自己的衣服，跟着陆然准备离开。刚走到门口，刚刚帮她试衣的店员就快步追了上来，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白色信封。
“舒小姐，陆先生，请稍等。”她将信封递到舒晨面前，“这是刚刚帮您拍的照片，我们加急洗出来了，效果真的太好了！送给你们留作纪念。”
舒晨接过信封，里面是一张她穿着那件鱼尾婚纱的照片。光影捕捉得极好，确实将她穿着婚纱时那份清丽动人的气质展现了出来。她看着照片里的自己，眼神深处那抹茫然似乎都被光影巧妙地柔化了。
店员看着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那个……舒小姐，有个不情之请。我们工作室有个‘缪斯新娘’展示栏，会挑选一些特别能展现婚纱之美的客人照片放在那里，给其他准新娘提供一些参考和灵感。您这张照片效果实在太出众了，不知道……不知道您是否愿意让我们把这张照片放在展示栏里？”她连忙补充道，“当然，如果您介意的话，我们完全理解！”
“展示栏在那边吗？”陆然轻声问，顺着店员指的方向看去。那是在大厅婚纱区入口附近一个不太起眼的角落，一面设计简约的墙上，镶嵌着许多小小的相框，里面是形形色色的新娘穿着“飞羽”婚纱的照片。有的笑容灿烂，有的含蓄温柔，风格各异，密密麻麻地排列着，像一片幸福的星海。
她的照片要是放在里面，应该只会是众多幸福瞬间中的一个普通剪影，根本不会有人特意注意到吧？舒晨心里想着，再看看店员殷切又带着紧张的眼神，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她轻轻点了点头：“没关系，放吧，麻烦你们别标注我的名字就好。”
店员瞬间笑开了：“谢谢您舒小姐！我们肯定会注意的，您放心！这信封里还有一张优惠券，下次您要是有朋友需要定制礼服，拿着这个可以打八折。”
陆然替舒晨接过信封，笑着对店员说：“辛苦你们了，设计图出来后，麻烦尽快发给我们。”
“一定一定！”
走出“飞羽”工作室的大门，夕阳已经西斜，淡金色的光洒在香樟树上，透过香樟树叶的缝隙洒下，在他们身上跳跃。陆然体贴地为舒晨拉开车门，“今天累不累？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再回医院看阿姨？”
她抬头看向陆然温柔的侧脸，轻声说：“好啊，吃点清淡的就好，一会儿还要给妈带份粥回去。”
晚风轻轻吹过，带着月季的淡香。舒晨把照片放进包里，指尖无意间碰到了无名指上的铂金戒指，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稍微定了定神。她告诉自己，这张照片只是一张普通的展示图，很快就会被淹没在那片幸福的星海中，就像她对肖明函的那些心事，终究会被时间慢慢冲淡，藏在无人察觉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