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尔特斯接到陈青山的电话后，让他僵立在原地足足半分多钟，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撞击。
他猛地惊醒，颤抖的手指抓起手机，看着屏幕上一串电话号码，喃喃道：“这不是做梦，马斯克比真的死了。”
他抓起专线电话，声音抑制不住的兴奋：“调动人手，立刻，前往马京市保护好议员的亲属！”
兴奋并没有冲昏他的头脑，杜尔特斯坐回椅子，伏在宽大的办公桌上，笔在纸页上疾走，发出沙沙的响声，他将马斯家族制毒、贩毒、绑架议员家属等等罪行，凝成一份清单。
这份清单，在天亮之前，必须精准地呈送到每一位国会议员案头。他嘴角绷紧，眼中寒光闪烁。
当那些议员看到马斯克比的所作所为，尤其是得知其欲要绑架他们的家人时，愤怒和自保的本能，会驱使绝大多数议员倒向自己这边。
晨曦刺破云层，当议员们步入各自的办公室，愤怒的咆哮声此起彼伏，如同风暴席卷。
“畜生！马斯克比这个疯子！”
“安图烈！这就是你的好盟友！”
“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撕裂了安图家族议政厅的凝重空气。
厚重硬木打造的会议桌在安图烈含怒一掌下四分五裂，木屑飞溅如雨。
他额头青筋暴跳，声音如同凛冬的寒风：“马斯莱尔……马斯家族的人呢？都死光了吗？！”
他刚刚收到议会那边的消息，紧急召集会议，却发现整个马斯家族的核心成员如同人间蒸发。
刺耳的铃声骤然响起，安图达尔迅速接通私人通讯器，听着听着，他本就凝重的脸色瞬间褪尽血色。
挂断后，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警方传来消息……在马京市发现马斯莱特的尸体……以及……”他猛地顿住。
安图烈布满血丝的眼珠死死钉在他脸上，压迫感如山岳倾覆：“说！”
“……以及马斯家族族长，马斯克比的尸体。”安图达尔艰难地吐出那个名字。
死寂。绝对的死寂瞬间吞噬了整个议事厅，连呼吸都清晰可闻。
空气凝固如冰。安图烈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突然想到上次父亲就猜测出马斯家族有问题。
冰冷的杀气弥漫开来，他几乎是咬着牙下令：“达尔！立刻！带上我们的人，去马斯家族查清楚具体事情。”
命令下达，他那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猛地投向安图达尔身旁，那里坐着一位身着黑色紧身皮衣、容貌妖异艳丽的女子。
她如同一朵盛开的曼陀罗，拉斐丽，拉斐尔的亲妹妹。拉斐尔被杀后，为了安抚这个掌控着吕宋国近半地下势力的家族，安图家族不得不将这朵“毒玫瑰”请上了核心决策桌。
“拉斐丽，”安图烈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让你追查那个藏在暗处的幕后之人，有消息了吗？”
感受到那几乎要将她钉穿的、蕴含风暴的目光，拉斐丽背后瞬间爬满寒意，方才刻意维持的慵懒妖娆姿态荡然无存。
她挺直脊背，声音尽量平稳：“安图族长，幕后之人，尚无头绪。但是……”她深吸一口气，迎上安图烈审视的目光，“关于马斯家族昨晚的变故，我想，我或许掌握了一些有用的线索。”
议事厅内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安图烈微微眯起眼，眸中风暴稍敛，却更添几分莫测的探究：“哦？说来听听。”
那平静语调下潜藏的威压，让拉斐丽指尖微微发凉。她悄然吐出一口浊气，定了定神：“昨晚酒吧来了个生面孔的女人，想要谋求一份工作，我担心是警方那边派来的卧底。盘问之下，她自称曾是马斯布莱的情妇。”
拉斐丽顿了顿，观察着安图烈的反应，见他眼神示意继续，才接着说，“她说马斯布莱许诺过她一大笔钱，可钱还没影子，人就死了，紧接着就被马斯布莱的夫人扫地出门。不过，盘问时她还提到了另一点……”
安图烈的用手揉揉额头，显示着他逐渐失去的耐心：“说重点！什么事？”他的声音低沉且压抑。
拉斐丽心中一紧，语速不由自主地加快：“她说……她说布莱手里掌握着大量政要受贿的证据！那些东西，全都锁在制毒工厂的保险柜里！”
“制毒厂……”安图烈猛地僵住，双眼瞬间失焦，仿佛有无数破碎的线索在脑海深处被一道惊雷串联起来。
马斯布莱在制毒厂被幕后之人所杀、马斯家族连续派出高手袭杀幕后之人、马斯家族绑架议员家属逼迫杜尔家族……
之前所有迷雾重重、看似孤立的事件碎片，此刻被一根丝线全部串联在一起，瞬间拼凑成一张完整的图片！
他猛地向后靠在宽大的皮质椅背上，发出沉重的声响，像一口气被人抽干了所有力气，喃喃自语如同梦呓：“原来如此……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仅仅几秒钟，他整个人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中，挺拔的身躯骤然佝偻下去，像一只泄尽了气的皮球，仿佛短短一瞬便苍老了十余岁。
会议室里落针可闻，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
良久，他终于抬起头，眼中再无半点犹豫挣扎，只剩下一种近乎残忍的决绝，声音沙哑却斩钉截铁：“立刻向国会发布声明！联合党，退出本次总统竞选。同时，”
他咬着牙，一字一顿，“断绝与马斯家族的一切合作！”话音落下，他挣扎着起身，拖着疲惫至极的身躯，离开了会议室。
城市的另一端，马京市一处不起眼的安全屋内，空气里弥漫着椰子水的清甜气息。
胖子用粗壮的手指轻松地掰开一个椰子，将沁凉的汁水递给身边的陈青山，胖脸上满是困惑：“队长，这联合党怎么说退就退了？煮熟的鸭子飞了？”
陈青山接过椰青，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煮熟的鸭子？”他轻轻啜了口椰汁，“恐怕是安图烈终于知道马斯家族私藏的那些‘好东西’，而且那些东西刚好在杜尔家族手中。”
一旁的包华强凑过来，皱着眉头：“不至于吧？我看联合党胜算明明更大。杜尔特斯那边搞这么一出自爆家丑，撕破脸皮，他们自己就不怕溅一身血？”
“恰恰相反，”陈青山摇摇头，眼神锐利，“安图烈这是在断臂求生。
马斯家族已经掀桌子了，杜尔家族把那些见不得光的证据抛出来，联合党阵营立刻就会变成火山口。
安图烈主动退出，放弃唾手可得的总统宝座，换来的，是让那些依附于他的政客们免于身败名裂的灭顶之灾。
这一退，那些惊魂不定的议员们只会对他感激涕零，算是留住了日后东山再起的根基。
否则，整个安图家族连同他们的政治联盟，都将会被清理。”
一直安静聆听的陈琦插话道：“那安图烈下一步会怎么做？吃了这么大个哑巴亏，总得找回点场子吧？”
陈青山沉吟片刻，手指轻轻敲击椰壳：“划清界限和清算。安图烈必然要和马斯家族划清界线。同时安图烈需要向国会、向愤怒的同僚、向整个国家展示一个‘交代’。而马斯家族的所有残余力量和知情者，都将成为这次政权更替的牺牲品。”
角落里，一直埋头盯着电脑屏幕的李晓明抬起头，语气带着几分唏嘘：“这么说，马斯家族……算是彻底完蛋了？百年基业，就这么烟消云散？”
“烟消云散？”陈青山拿起椰青，狠狠吸了一大口冰凉的汁水，眼神变得格外幽深，“别忘了，马斯家族和‘黑死冰’勾连了多少年？他们的核心成员恐怕早就嗅到风声，逃离吕宋了。”
“队长，你说杜尔特斯这次能坐稳吗？”陈琦追问道。
“这一届，”陈青山放下椰青，语气笃定，“基本尘埃落定，无人能撼动了。但下一届？”
他摇了摇头，“杜尔家族底蕴太浅，烈火烹油般的上位，下届联合党缓过气来，整合反噬的力量恐怕会很凶猛。”
所有的事情走向都都如陈青山所料，当安图家族的人来到马斯家族发现，马斯家族的核心人员已经连夜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