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那句“守不住也要守”的余音还在车厢里打着旋，他人已经走到了战术台前。手指重重敲在圣地山谷的立体投影上，声音斩钉截铁。
“我们不能在这里干等。必须有人进去，加固内线防御，拖延灵光消耗的速度。”
叶灵儿立刻抬头，“我和你去！”
“不。”陈默否决得很快，“你对圣地最熟悉，留在这里配合清月，找出那个蚀灵阵的命门。我们需要的是精准打击，不是多一个困在里面的战士。”
他目光扫过在场几人，“我，龙凌薇，王胖子。我们三个进去。”
王胖子正吭哧吭哧往一个超大号背囊里塞能量电池，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把胸脯拍得砰砰响，“没问题！老子早就看那些黑不溜秋的旗子不顺眼了！”
龙凌薇没说话，只是默默走到武器架前。她没有挑选重型火力，而是取了两把高频粒子短刃，检查能量槽，又拿了三颗微型聚变手雷挂在战术腰带上。动作精准，没有一丝多余。她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确认。
“怎么进去？”叶晚晴问出了关键问题，“敌人外围包围圈虽然不密集，但肯定有巡逻和警戒。强行突入，会立刻暴露，引来集火。”
苏清月的手指已经在控制台上舞成了一片残影。“有一个办法。”她头也不抬，“我之前利用‘洪流’权限，黑进了一个废弃的近地轨道补给站。里面有一架‘信天翁’级高速突击艇，还能启动。它可以低空突防，速度极快，应该能抢在敌人反应前，把你们投送到圣地内部。”
屏幕上调出了“信天翁”的数据，流线型的机身，喷射口闪烁着幽蓝的光芒。
“但是，”苏清月语气凝重，“这是单程票。突击艇没有隐身功能，强行突入肯定会被发现。它能把你们送进去，但绝无可能再出来。而且，这会耗尽我手上最后一个快速机动单位，其他方向的支援请求，我只能拒绝了。”
代价巨大。用掉最后的快速机动力量，孤注一掷。
陈默没有丝毫犹豫。“就用它。”
叶晚晴立刻转身，从医疗箱里取出几个小巧的金属盒，塞进陈默和龙凌薇的随身装备里。“最高浓度的急救纳米机器人，还有三支振奋药剂。关键时刻，能吊住命。”
王胖子凑过来，“晚晴姐，我的呢？”
叶晚晴白了他一眼，“你那体格，常规剂量没用。我给你准备了双份的，塞你那个‘零食包’里了。”
王胖子嘿嘿一笑，拍了拍自己鼓鼓囊囊的背包。
准备时间只有十分钟。
废弃补给站的舱门缓缓打开，冰冷的宇宙尘埃飘散。“信天翁”突击艇静卧在发射架上，如同蛰伏的猎鹰。
三人快步登艇。舱内空间狭窄，充满了机油和金属冷却剂的味道。
陈默坐进驾驶位，龙凌薇在他身侧，王胖子挤在后排，庞大的身躯几乎占满了所有空间。
“路线已规划，自动驾驶模式设定。”苏清月的声音通过加密频道传来，“祝你们……旗开得胜。”
“家里就交给你们了。”陈默回了一句，随即关闭了外部通讯。
引擎发出低沉的嗡鸣，随即转为狂暴的咆哮。
突击艇像一道蓝色的闪电，猛地蹿出补给站，向着下方那颗被灰暗云层笼罩的星球俯冲而去。
突入大气层的震动让艇身剧烈颤抖。
王胖子死死抓着扶手，脸有点发白，“这玩意儿……比过山车刺激多了！”
龙凌薇闭着眼睛，似乎在调整呼吸，但她的手指一直轻轻搭在短刃的刀柄上。
陈默紧盯着前方屏幕上飞速滚落的参数和外部影像。云层散开，下方广袤荒芜的大地和那片被灰黑色气息半包围的山谷清晰可见。
【警告：检测到地面多频谱扫描雷达锁定。】
【警告：预计一分钟后进入敌方近程防空火力网。】
刺耳的警报声在狭窄的舱室内响起。
“坐稳了！”陈默低喝一声，猛地将操纵杆推到底。
突击艇的速度再次飙升，几乎达到设计极限。机身因为与空气的剧烈摩擦开始发红。
透过舷窗，已经能看到地面那些蠕动的黑色阵旗，以及更远处一些亮起的、对准天空的炮口。
数十道炽热的能量光束骤然划破天空，交织成一张死亡之网，向着突击艇笼罩过来。
陈默瞳孔收缩，双手在控制台上带出一片幻影。突击艇做出一个个近乎不可能的规避动作，在密集的火网中穿梭，如同暴风雨中挣扎的海燕。
一道光束擦着艇身掠过，外层装甲瞬间融化了一部分，警报声更加凄厉。
“他娘的！差点就成烤鸡了！”王胖子怪叫。
龙凌薇猛地睁开眼睛，看向陈默，“左舷三十五度，俯冲！那里是火力盲区！”
陈默毫不犹豫，按照她的指示猛拉操纵杆。
突击艇以一个近乎垂直的角度，向着山谷边缘一处陡峭的崖壁俯冲下去。猛烈的G力几乎将人压在座位上。
就在艇身即将撞上山崖的瞬间，陈默猛地将引擎反向制动。
轰！
剧烈的震动传来，突击艇险之又险地贴着崖壁滑行，暂时甩掉了大部分锁定。
但危机并未解除。几架敌人的小型无人机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从侧后方追了上来，机炮喷射出火舌。
“胖子！”陈默大喊。
“瞧好吧！”王胖子吼了一声，操作起艇载的旋转机炮塔。粗大的能量弹链呼啸而出，精准地将一架无人机凌空打爆。
龙凌薇不知何时已经解开了安全扣，身体紧贴着舷窗，手中高频粒子短刃的刀尖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在另一架无人机试图靠近的瞬间，她猛地挥出手臂。
短刃脱手而出，化作一道精准的蓝色电光，直接贯穿了无人机的核心引擎。
“还有十秒抵达预定空投点！”陈默盯着前方越来越近的山谷内部，那里灵光护壁相对完整，但也能看到地面有一些扭曲的身影在活动，是渗透进来的敌方地面单位。
“准备强行降落！落地后立刻寻找掩体！”
突击艇拖着黑烟，如同陨石般向着山谷中心一片相对平坦的石台砸去。
剧烈的撞击声响起，艇身在地面滑行，擦出刺眼的火花，最终撞碎了几块巨石，才勉强停下。
舱门在液压装置失效的嘶鸣中被陈默一脚踹开。
“走！”
三人如同利箭般从浓烟和残骸中冲出，瞬间扑向最近的掩体后方。
几乎在他们离开的下一秒，数道能量光束就精准地命停了还在燃烧的突击艇残骸，引发了一连串爆炸。
背靠着冰冷的岩石，陈默剧烈地喘息着，抬头望向山谷上方那片被蚀灵阵污染的天空。
他们进来了。
代价是彻底失去了外部快速支援的可能。
龙凌薇蹲在他身边，短刃已经回到手中，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周围可能出现的敌人。
王胖子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检查着手中的重型脉冲步枪，咧开嘴，“嘿，这下真成瓮中之鳖了。不过，咱这鳖，牙口好得很！”
陈默感受着脚下大地传来的、属于圣地的微弱但纯净的脉动，又看了看手背上微微发热的源蚀之印。
绝地已至，死战方生。
他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清点装备，建立防线。我们的七十二小时，从现在开始，一秒都不能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