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昊的质问刚落地，议事殿里瞬间静了——连王长老偷偷往嘴里塞瓜子的动作都停了，爪子捏着颗瓜子悬在半空，眼睛直勾勾盯着沈清弦；
李长老的扇子也不扇了，手僵在半空，连刚才嘀咕“茶淡”的心思都没了；掌门终于放下卷宗，抬眼看向沈清弦，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聚光灯似的，打在沈清弦身上——有凌昊那伙人的得意，有中立长老的探究，还有几个年轻弟子的好奇，连门口偷偷探头的小杂役都屏住了呼吸，等着看清弦仙尊怎么反驳。
沈清弦却没说话，只是垂眸看着地面的玉砖——砖缝里嵌着点细微的灵草屑，还是上次云芽打扫时不小心掉的。他指尖悄悄蜷缩了下，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他能怎么说？说萧烬的魔神血脉是天生的？说自己有个逼他“虐徒”的系统？这些话要是说出来，萧烬面临的就不是“堕魔指控”，而是天道雷劫劈下来的灭顶之灾，比凌昊的陷害可怕一万倍。
“清弦仙尊，你倒是说句话啊！”凌昊见他不吭声，又往前凑了凑，语气更得意了，“怎么？被我说中了，无话可说了？还是想等着糊弄过去，继续包庇你那魔种徒弟？”
他身后的张长老赶紧跟着起哄，嗓门扯得太大，还不小心呛到了，咳得满脸通红：“对！快说！是不是……是不是早就知道萧烬是魔种，故意把他藏在清弦峰，想……想等他长大再反过来对付咱们！”
“你别瞎扯！”李长老忍不住怼了他一句，“清弦仙尊待在清弦峰几百年了，从来没跟魔族有过牵扯，怎么可能干这种事？说不定这里面有误会，影录石也可能被篡改啊！”
“误会？篡改？”凌昊冷笑一声，指着光幕，“李长老，你看看这魔气的纹路，再看看萧烬出手的架势，哪点像篡改的？你要是不信，我再让赵三过来，他亲眼看见萧烬用魔气伤人，总不能连活人证词都不算吧？”
赵三就是之前拍影录石的手下，此刻正缩在殿门口，被凌昊一喊，吓得赶紧蹦出来，点头如捣蒜：“是是是！我亲眼看见的！那黑气老吓人了，一碰到人就冒黑烟，萧公子还把咱们宗门的师兄拍飞了，撞在石壁上半天没起来！”
“你看！”凌昊拍了下手，“人证物证俱在，李长老，你还想帮着包庇？”
李长老还想再说，却被王长老拉了拉袖子——王长老凑到他耳边，小声嘀咕：“别争了，你看清弦仙尊那样，说不定真有苦衷，咱们再吵，反而让凌昊抓着把柄。”
殿里又静了下来，只有凌昊刻意加重的呼吸声，“呼哧呼哧”的，像头等着猎物落网的熊。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沈清弦终于缓缓抬起眼——浓密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担忧和无奈，只露出一点冷淡的眼尾，声音平淡得像白开水，没半点波澜：“本尊……无话可说。”
“啥？”王长老手里的瓜子“啪嗒”掉在地上，滚出去老远，他赶紧弯腰去捡，嘴里还嘀咕，“完了完了，这是默认了？清弦仙尊你咋不辩解啊，哪怕说句‘不是这样的’也行啊！”
李长老的扇子“哐当”掉在地上，他也没捡，只是瞪着眼睛：“清弦仙尊，你别糊涂啊！这话可不能随便说，一说就坐实了包庇的罪名，凌昊肯定得趁机搞事！”
“哈哈哈！无话可说了吧！”凌昊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拍着手喊，“诸位看到了！清弦仙尊自己都承认了！他就是包庇魔种，纵容萧烬堕入魔道！这种行为，就是危害仙门，必须严惩！”
他身后的党羽立马跟着喊：“严惩！必须严惩！”“撤了清弦仙尊的峰主之位！”“把萧烬抓回来，废了修为，扔进锁魔塔！”
连几个原本中立的长老都皱起了眉——虽说不信沈清弦会包庇魔种，但“无话可说”这四个字，实在太容易让人误会了。赵长老忍不住开口：“清弦仙尊，你真不再说说？哪怕提一句萧烬的情况，咱们也好判断啊，总不能凭一句‘无话可说’就定案吧？”
沈清弦却没再回应，只是重新垂眸，拿起桌上的清心茶——茶早就凉了，叶子沉在杯底，像他此刻压在心底的话，一句都不能说。他知道，现在多说一个字，都可能把萧烬推向更危险的境地，倒不如沉默——至少这样，还能保住萧烬的命，还能有机会亲自去找他，把事情说清楚。
“哎！这可咋整啊！”王长老捡完瓜子，拍了拍手上的灰，急得直跺脚，“清弦仙尊你倒是争口气啊！你不说，别人还以为你真跟魔种一伙的！上次你还帮我修过炼丹炉，你不是那种人啊！”
李长老叹了口气，捡起扇子，慢悠悠扇了两下，却没之前的悠闲了：“行了老王，别嚷嚷了，清弦仙尊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凌昊，你也别太得寸进尺，没查清楚之前，别一口一个‘包庇’，传出去丢咱们仙门的脸。”
“我得寸进尺？”凌昊梗着脖子，“人证物证都在，他自己也默认了，难道还不能说？今天这事，必须给个说法，不然我跟你没完！”
殿里又吵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闹得跟菜市场似的。沈清弦却像没听见似的，只是小口抿着凉茶——茶味又苦又涩，却没他心里一半苦。他想着萧烬在凡间的样子，想着那枚还在怀里的感应符箓，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都要保住烬儿，哪怕被所有人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