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写作的身影缓缓转过身来。
厉致诚和晨露看到的,是一张既陌生又熟悉的面容。那张脸上同时呈现出所有种族、所有性别、所有年龄的特征,却又在某个瞬间变得无比平凡,就像街边任何一个擦肩而过的路人。
欢迎。写作者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理念界都为之安静,我是故事的记录者,也是...你们中的每一个人。
随着他的话语,周围的景象开始变化。理念界、万界网络、所有实验场都变成了书页上的文字,而写作者的笔尖正是这一切的源头。
不必惊慌。写作者微笑道,你们都是真实的。正因为真实,才值得被记录。
他展示了令人震撼的真相:这个存在既不是造物主,也不是观察者,而是一个共鸣者。当某个世界产生足够强烈的存在意义时,就会在他的笔下自然呈现。
我记录的不是创造,而是发现。写作者解释道,就像考古学家发掘古迹,我只不过是将已经存在的美丽呈现出来。
厉建国通过网络传来激动的信息: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每个世界都能保持自由意志!因为根本不存在所谓的创造者,只有发现者!
写作者赞许地点头:厉建国说得对。我不过是第一个看见彩虹的人,但彩虹本身早就存在了。
然而,问题也随之浮现。写作者的记录行为本身,正在影响被记录的世界。就像观测会影响量子态,他的笔墨也在无形中改变着故事的发展。
这就是我需要你们帮助的原因。写作者露出困扰的神情,我的记录开始产生悖论。越是想要真实呈现,就越是在无意中改变真实。
他展示了最近的记录:在描述万界网络时,他的笔墨不自觉地偏向理想化,这导致实际网络开始失去应有的矛盾与冲突。在刻画理念界时,他又过度强调了理性与直觉的对立。
我需要一个不受我影响的视角。写作者诚恳地说,一个来自故事内部的真实声音。
厉致诚和晨露成为了这个声音。他们开始与写作者共同创作,确保每个世界的独特性不被美化,每个文明的缺陷不被掩饰。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发现了更深层的秘密。写作者本身,也是某个更大故事中的角色。在他的书桌之外,还有无数个写作者在记录着无数个宇宙。
看那里。晨露指向虚空。
在层层叠叠的叙事之外,隐约可见一个读者正在翻阅着写作者记录的故事。而当那个读者抬眼时,他们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整个叙事结构的倒影——无限嵌套的宇宙,就像两面镜子相对时产生的无尽回廊。
写作者轻声说:现在你们明白了。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只有不断展开的故事。
这个认知本该让人绝望,但厉致诚却感到前所未有的释然。既然一切都是故事,那么每个瞬间的选择就更加珍贵——因为正是这些选择,让故事值得被讲述。
他接过写作者递来的笔:让我们一起来写接下来的故事吧。
笔尖落下的瞬间,新的篇章开始了。这一次,故事里既有光明的希望,也有黑暗的挣扎;既有完美的时刻,也有遗憾的往事;既有确定的法则,也有意外的惊喜。
万界网络重新找回了活力,理念界在矛盾中迸发出新的创意,连那些失败的实验场都找到了独特的存在价值。
写作者欣慰地看着这一切:这就是最好的结局——没有结局的故事。
在告别时,他送给厉致诚和晨露一份特殊的礼物:在叙事结构的最边缘,一个全新的空白宇宙正在形成。那里还没有任何规则,没有任何历史,等待着第一个故事的开始。
去吧。写作者说,这次换你们来书写。
当厉致诚和晨露踏入这个新生宇宙时,手中的笔化作星辰,墨水化作星河。在他们面前展开的,是无限的可能性。
而在所有故事之外,写作者合上书本,封面上浮现出最终的书名:
《自由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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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