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贴着岩壁往前走，火光越来越亮。叶凡放慢脚步，身体稍稍压低，战戟握在右手，随时准备攻击。前面是一个宽阔的大厅，比之前经过的通道大了好几倍。墙上插着火把，火焰稳定地燃烧，照出地面铺着整齐的石板。
叶凡的目光扫过大厅中央。那里有一座石台，高出地面三尺，四周跪着几十个人。他们低着头，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动不动。每个人后颈都有一道暗红色的印记，像是被烙铁烫出来的字。叶凡看不清具体样子，但能感觉到那些人身上几乎没有活人的气息。
石台中间站着一人，穿着黑袍，脸上戴着青铜面具。那人的双手正在结印，手指划过空中，留下一道道灰雾般的痕迹。脚下有一圈符文阵列，慢慢旋转，发出低沉的嗡嗡声。随着符文转动，跪着的人头顶冒出细弱的白气，被吸进石台下方。
叶凡马上明白了。这些人不是普通俘虏，是被用来献祭的祭品。他们的生命力正在被抽取，供应某种仪式。
叶凡靠在一根柱子后面，没有再往前。对方的气息很强，已经接近四极秘境的顶峰，甚至可能碰到了化龙境的门槛。这种实力的地府杀手，绝对不是之前遇到的那些能比的。
就在叶凡观察的时候，那人忽然停下动作。面具下的眼睛转向叶凡藏身的方向。
“来了就别躲了。”声音沙哑，带着冷笑，“荒古圣体亲自送上门来，倒是省了我不少功夫。”
叶凡没有回答。叶凡慢慢站直身体，从柱子后面走出来。战戟横在身前，左手按在右臂外侧，防止戟杆滑落。
那人转过身，双手垂下。灰雾在那人周围缠绕，像一层薄纱。“我还以为你要多撑几天才会到这里。看来你比我想象中更急着去死。”
叶凡盯着那人：“你们抓这些人做什么？”
“做什么？”那人轻笑一声，“当然是用他们该用的地方。你以为地府只是杀几个人、抢几件宝物？我们做的事，超出你的理解。”
那人说完，抬起右手。手心向上，一块残破的玉片浮现在空中。那玉片只有指甲盖大小，表面布满裂痕，但散发出一股奇怪的波动。
叶凡的识海突然一震。像是有东西在拉扯叶凡的神魂，试图钻进叶凡的脑子里。叶凡哼了一声，左手马上按住额头，脚步微微摇晃。
那块玉片不是完整的轮回印，但确实是从轮回印上碎下来的。它单独使用不能控制轮回，却能在短时间内干扰神识，尤其对刚融合功法、神魂还没完全稳定的人效果更强。
叶凡咬牙，体内太阳真经的力量快速流转。轮海秘境震动，金色的气流从丹田升起，顺着经脉冲向头部。识海边缘泛起一层微光，暂时挡住那股拉力。
“有点本事。”黑袍人冷笑，“刚融合《太阳真经》后续篇章，就能抵抗轮回印碎片的影响。不过……你撑不了多久。”
那人手指一动，玉片旋转加快。那一瞬间，叶凡感觉自己的意识像是被撕开一道口子。过去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来——九龙拉棺穿越星空、荒古禁地中的血战、还有汐月躺在石台上沉睡的样子。
这些记忆本来不该在这时候出现。它们被强行翻了出来，像是被人一页页翻开检查。
“你在找什么？”叶凡低声问。
“我在找你的弱点。”黑袍人说，“每个人都有。有的人怕死，有的人怕失去。而你……你怕的是无能为力。明明想救，却什么都做不了。”
叶凡没有说话。叶凡知道对方在试图扰乱叶凡的心神。但叶凡也清楚，眼前这个人并不只是为了激怒叶凡。那人在试探，在收集信息。
“你们的目标是我？”叶凡问。
“当然。”黑袍人淡淡道，“一个拥有完整《太阳真经》的荒古圣体，又是九龙拉棺带回来的人……你是最好的祭品。比这些废物强上百倍。”
那人抬手指了指跪着的人群。
“他们只是引子，用来激活阵法。而你，才是真正的核心材料。只要把你炼化，这座分坛就能开启通往主殿的通道。”
叶凡的目光扫过那些俘虏。他们的脸色苍白，呼吸微弱。有些人已经开始发抖，显然是生命力快要耗尽的迹象。
如果叶凡现在动手，这些人很可能在混乱中全部死去。但如果不出手，等仪式完成，叶凡自己也会被拖进阵法中心。
叶凡必须找到破局的方法。
“你以为你能活着离开？”黑袍人又开口，“这处分坛建在地脉交汇点，周围布有九重封禁。你连逃都逃不掉。”
那人说着，右手猛然下压。玉片光芒暴涨，那股神识拉力再次增强。叶凡膝盖一弯，差点跪倒在地。叶凡双手握紧战戟，用戟尖撑住地面，才勉强稳住身体。
识海像是被刀割一样疼。但叶凡没有闭眼。叶凡死死盯着石台上的黑袍人，看着对方每一个动作。
那人见叶凡仍然没有倒下，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倒是有点韧性。”那人说，“不过没关系，我不急。等到你的神魂完全松动，自然会主动走进阵法中心。”
那人松开手，玉片悬在胸前。灰雾从那人身上蔓延开来，沿着地面流向四周的俘虏。那些人身体一颤，头顶的白气变得更浓。
叶凡喘了口气。刚才那一击几乎让叶凡失守。叶凡知道不能再被动应付。
叶凡开始调动体内的力量。太阳真经的金焰在经脉中流动，与轮海秘境共鸣。五大秘境同时运转，虽然还不熟练，但已经能短暂协同发力。
叶凡需要一次突袭。不能等对方准备好下一步。
就在叶凡准备行动时，黑袍人忽然抬头。
“你还记得这个地方吗？”那人问。
叶凡一愣。
“三十年前，这片地下曾有一座城。后来地陷，整座城沉入暗河。活下来的人很少。而那些活下来的……都被我们抓来了这里。”
那人说着，指向其中一个俘虏。那人抬起头，露出一张苍老的脸。那人的眼睛浑浊，嘴唇干裂，但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样子。
叶凡瞳孔一缩。
叶凡认得这张脸。
那是叶凡小时候村子里的一位老人。曾经教过叶凡辨认草药，说过外面的世界有多大。
那个人早就该死了。村里人都说那人在一次山洪中失踪。
可现在，那人在这里，跪在地上，像牲畜一样被抽干生命。
“你们……”叶凡声音低了下来。
“我们救了那人。”黑袍人说，“在那人快死的时候把那人带回来。给了那人活下去的机会。代价是，那人要为地府服务十年。结果那人贪生怕死，想逃跑。所以我们把那人重新抓回，变成祭品。”
叶凡的手握紧了战戟。
“你们没有资格谈救赎。”
“资格？”黑袍人笑了，“在这片天地间，力量就是资格。你今天落到我手里，明天也会有人落在你手里。轮回不止，杀戮不休。”
那人抬起手，玉片再次发光。
叶凡知道这一波攻击会比之前更强。叶凡不能再硬扛。
叶凡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战戟。戟刃上有水珠滑落，是刚才从暗河里带出来的。叶凡忽然想起一件事——金属遇冷会收缩。而某些符文阵列，一旦节点温度变化，就会出现短暂断层。
叶凡慢慢抬起左脚，踩在石板接缝处。那里有一道细微的裂痕，是叶凡进来时就注意到的。如果用力得当，可能会引起轻微震动。
叶凡深吸一口气，准备发力。
黑袍人察觉到了异常。面具下的眼神一冷。
“想跑？”
玉片猛地一震，神识冲击像潮水一样涌来。
叶凡哼了一声，额头渗出血丝。但叶凡还是把左脚重重踩了下去。
咔。
一声轻响。石板微微下沉。
墙上的火把晃了一下。地面上的符文阵列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
就是现在。
叶凡抬手，把战戟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