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梁一放下电话，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
赵山河交代的调查西南的事情，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了他心上。
西南那地方，龙蛇混杂，势力盘根错节，远非燕京这般虽然水深但至少规则相对明晰。他手下确实有几个跑西南线的老关系，但这事儿风险太高，一个不慎，可能人折在里面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第一次对自己过去那种只顾吃喝玩乐找女人、没有着力经营更深更野人脉的行为感到了些许后悔。要是以前多下点功夫，现在也不至于如此捉襟见肘。
“妈的，赵山河这混蛋，尽给老子出难题……”他低声骂了一句，但骂归骂，事情还是要做。他打开一个加密的通讯录，手指在几个代号上犹豫徘徊。
这些人，用好了是助力，用不好就是炸弹。
最终，他的手指停在了一个代号“老西风”的名字上。这是个在西南边境线上下游走了几十年的老掮客，黑白两道都吃得开，最重要的是，极其看重“规矩”和“信誉”，只要钱给够，嘴比焊死的铁桶还严。缺点是，价格贵得离谱，而且脾气古怪。
查梁一斟酌了片刻，还是拨通了那个极少使用的卫星电话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边传来一个沙哑得像砂纸摩擦的声音，带着浓重的西北口音：“谁？”
“西风老哥，是我，燕京小查。”查梁一收敛起平日的张扬，语气带着罕见的客气。
“哦？查小子？你可是稀客。怎么，燕京的嫩草吃腻了，想尝尝西南的风沙？”老西风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
“老哥说笑了。”查梁一干笑两声，切入正题，“有单生意，想请老哥帮帮忙。”
“说。”
“想请老哥帮忙在西南地界上，悄无声息地探听点消息。不针对任何具体势力，就是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动静，特别是……和高端技术、隐秘研究或者异常人员聚集相关的。范围可以大，但要绝对小心，不能漏风。”查梁一尽量把话说得模糊。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只有粗重的呼吸声传来。过了好一会儿，老西风才缓缓开口：“查小子，你这单生意，味道不对啊。沾着腥气呢。价钱，得翻三倍。先付一半，规矩你知道。”
查梁一心里骂了句“老吸血鬼”，但嘴上却干脆地答应：“成！就按老哥的规矩来。钱马上打到老账户。有消息，老规矩联系。”
“等着吧。”老西风说完，直接挂了电话，干脆利落。
放下电话，查梁一长长吁了口气，再次感觉和赵山河这个畜生结盟，比跟王家勾心斗角还累。
这笔开销不小，而且结果未知，但他必须做。
不仅仅是为了赵山河，不知从何时起，他对这场越来越危险的棋局，也有了自己的一份责任感和……投入感。
他不再仅仅是一个被老爷子推上前台、与赵山河互相利用的盟友，他开始真正在乎这盘棋的输赢，在乎……那个把他拖下水的“老阴比”赵山河的安危。
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有些别扭，却又莫名地感到一丝充实。原来，承担责任，并不总是那么令人排斥。
处理完这桩心事，另一件让他心头微动的事情浮上脑海——林书薇。那天晚饭后，两人之间那种微妙的气氛始终萦绕不去。他发现自己会时不时想起她低眉浅笑的样子，想起她看似柔弱实则坚韧的眼神。
鬼使神差地，他拿起手机，给林书薇发了条信息，没有称呼，直接问道：「杏仁酪吃完了吗？那家最近出了新品桂花糕，要不要试试？」
发完他就有点后悔，觉得自己这举动有点太婆妈，不符合他查大少的人设。正想着要不要撤回，手机屏幕却亮了，林书薇的回信很快来了：「查先生有心了。桂花糕听着不错，只是这两天胃口一般。」
没有直接拒绝，但也没有接受。查梁一琢磨着这话里的意思，胃口一般？是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还是心情不好？
他手指动了动，回道：「胃口不好更得吃点甜的。我让人送点清淡的茶点和桂花糕过去，就当下午茶了，不吃放着也行。」
这次，林书薇的回信隔了一会儿才来，只有一个字：「好。」
看着这个简单的“好”字，查梁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一下，心里那点因为西南事宜带来的烦躁似乎都消散了些许。
他立刻打电话给手下，仔细交代了去哪家店买，要什么口味，甚至叮嘱包装要精致些。
做完这一切，他靠在椅背上，忽然觉得，这种小心翼翼的、带着点笨拙的关心，似乎……也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