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章 静瑶药香
次日清晨，穆清风从睡梦中醒来，胸口的疼痛已经减轻了几分。
他坐起身，轻轻按压伤处，虽然淤青未消，但至少不再有昨日那种撕裂般的剧痛。
“老人家的药确实有效。”穆清风低声道，随即打开药包检查剩余的药量，发现内服药只够三日用量，而外敷的药膏也所剩不多。
他望向窗外，阳光明媚，小镇已然苏醒。街上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行人渐渐增多。
穆清风思索片刻，决定趁着伤势稍缓，再去寻些药材备用。
“老人家说至少需十日静养，这些药不够用。”
穆清风换上一身干净的灰色布衫，将剑藏在床下，只在腰间别了一把短匕，这才推门而出。
安宁客栈的店小二见他出来，热情地招呼道：“客官起得早啊！
要不要尝尝我们镇上有名的豆浆油条？”
穆清风摇摇头：“不必了，镇上可有别的药铺？”
“药铺？”店小二挠挠头，“老郑家那铺子您去过了吧？
除此之外，镇东头还有个百草堂，不过那地方偏僻，药价也贵些。”
“多谢指点。”穆清风抱拳道谢，快步下楼离开客栈。
沿着青石板铺就的小路，穆清风朝着镇东而去。
道路两旁的屋舍渐渐稀疏，行人也少了许多。
他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每一个迎面走来的陌生人都让他绷紧神经，生怕是幽冥阁的追兵。
拐过几条曲折的小巷，穆清风来到一条更为偏僻的小路。
路边的房屋低矮破旧，唯独尽头处有一间看起来稍为整洁的店铺，上方悬挂着一块略显陈旧的木牌，上书“百草堂”三个遒劲有力的字体。
穆清风停下脚步，远远地观察着这家药铺。店面不大，门脸陈旧，窗棂上覆着一层薄灰，显然年久失修。
但奇怪的是，门前的石阶却打扫得一尘不染，门槛也被擦得锃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样子是家老字号。”穆清风轻声自语，缓步靠近。
站在门外，一股清新的药香便扑面而来，与昨日老郑家那刺鼻的药味截然不同。
这药香中带着几分草木的清新，又有几分花果的甜润，混合在一起，闻之令人心旷神怡，竟然一点不像药铺该有的气味。
穆清风微微蹙眉，小心地探头往里看。药铺内部出乎意料地整洁明亮，四壁摆满了大小不一的木制药柜，每个药柜上都贴着标签，整齐有序。
中间是一张乌木打造的长柜，上面摆放着铜制的药秤、药碾和各种药具，一应俱全。
柜台后方，一名身着淡蓝色布裙的年轻女子正低着头，专注地用一杆小巧的铜秤称量着什么。
她身姿婀娜，动作优雅从容，纤细的手指在药材间穿梭，精准地取放着各种药材。
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落在女子的发间，映出一抹柔和的光晕。
她的头发乌黑如瀑，随意地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用一支木簪固定，朴素中透着几分雅致。
正当穆清风观察之际，女子忽然抬起头来，向门外望了一眼，似乎察觉到了有人在门外。
这一抬头，穆清风才得以看清她的面容——清秀耐看的五官，白皙如玉的肌肤，一双眼睛清澈明亮，宛如秋日的湖水般宁静深邃。
穆清风眯起眼睛，细细打量这位年轻的女掌柜。
她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举手投足间却有一种超脱尘俗的气质，与这偏僻小镇的氛围格格不入。
“这位客官，可是要买药？”女子的声音清脆悦耳，如同山间清泉流过鹅卵石，带着几分温柔与沉静。
穆清风眉头一紧，立刻收回目光，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附近没有其他人后，才慢慢走进药铺。
进门后，那股清雅的药香更加浓郁，萦绕鼻间，令人不觉放松。
“这位姑娘是药铺掌柜？”穆清风站在门内，没有立即上前。
女子点点头，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家父去年病逝，这药铺便由我接手。
客官有何需求，可直言。”
穆清风听她言语朴实，举止自然，不像江湖中人那般机警多疑，这才稍稍放松了警惕。
但他依然保持着一定距离，声音也刻意压低，变得有些沙哑：“我需要一些疗伤的药材。”
“内伤外伤？”女子问道，目光平静地看着他，没有丝毫窥探的意思。
穆清风略一迟疑，道：“都有一些。外伤需要活血化瘀的药材，内伤则需要补气养血、温养脏腑的药。”
女子微微颔首，并未多问伤势来源，只是询问了几句具体症状，便转身走向药柜。
她的动作娴熟而优雅，在众多药柜间穿梭，不假思索地从各个抽屉中取出药材。
“客官可是江湖中人？”在翻找药材的间隙，女子随口问道。
穆清风立刻绷紧身体，右手下意识摸向腰间短匕：“姑娘何出此言？”
“无他，只是看客官气度不凡，言谈举止又不似普通商贾。”
女子背对着他，语调依旧平静，“再者，寻常人若有内外伤，必是先寻大夫诊治，而非自行抓药。”
穆清风听她分析有理，又见她只是背对自己专心抓药，并无防备之意，这才确信她只是一位普通的民间医者，与江湖恩怨无关。
“姑娘好眼力。”穆清风放松了些，但声音依旧刻意压低，“在下确是江湖中人，路经贵地，不慎受了些伤。”
女子并未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继续称量药材：“江湖险恶，客官要多加小心。”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穆清风不由怔住。他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子背影，难以想象这样一位看似单纯的女子，竟能说出如此世故的话来。
“敢问姑娘芳名？”穆清风忽然问道。
女子手上动作稍稍停滞，然后继续忙碌：“小女子沈清瑶，字静瑶，百草堂便是先父取的名，寓意广采百草，济世救人。”
“沈姑娘...”穆清风低声念道，目光落在药铺墙上挂着的一幅字画上，上面写着“妙手回春”四个大字，落款正是“沈清瑶”三字。
沈清瑶很快称量好了各种药材，将它们分门别类包好，放在柜台上：“这些是外敷的药材，需要研磨后加入适量清水调成膏状；这些是内服的，每日两次，每次一钱，用开水冲服。”
穆清风上前接过药包，问道：“多少银两？”
“共计三两二钱银子。”沈清瑶抬头，平静地看了他一眼。
穆清风从怀中掏出银两，放在柜台上。正当他准备转身离开时，沈清瑶忽然又道：“客官内伤不轻，切记不可急于求成，至少需半月静养，否则恐留下病根。”
穆清风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沈清瑶，只见她依旧站在柜台后，眼神清澈而平静，只是专注地看着他，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多谢姑娘提点。”穆清风抱拳致谢，随即转身走出药铺。
走出百草堂，穆清风回头望了一眼，只见沈清瑶已经回到原处，继续低头称量着药材，那专注的样子，就如同他刚来时那般，似乎从未被打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