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的菜肴一道道端上,又一道道撤下。
许墨脸上总是带着得体的微笑,然而,他的内心却远不如表面这般平静。
他的目光偶尔会掠过主位上仪态万方的时崎梓,她穿着端庄优雅,言行举止完美符合豪门主母的风范,丝毫看不出不久之前在浴室里的那般热情与主动。
但只要一看到坐在她身旁的时崎槙人,一种极其荒谬的感觉就在许墨心头盘旋。
他看着正认真品尝清酒、对自己态度颇为敬重的时崎槙人,恍惚间觉得这位中年绅士的头顶上方,似乎隐隐约约地浮现出了一顶绿得油光发亮、造型别致的帽子。
这想法让他险些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只得端起茶杯,借抿茶的动作掩饰一瞬间的尴尬。
罪过罪过,虽然是你老婆主动的,但毕竟……嗯……你老婆真棒……
许墨先生,时崎槙人放下酒杯,语气变得更加郑重,说起来,真的非常感谢您一直以来对狂三的照顾和帮助。
许墨放下茶杯,笑容无懈可击,语气温和:您太客气了。狂三她本身就很优秀,也很努力,我并没做什么。
内心却在嘀咕: 是啊,照顾得挺的,马上可能就要到另一种关系了。
那顶虚幻的绿帽子似乎又清晰了几分。
时崎槙人显然没察觉到任何异样,他摇了摇头,神情愈发诚恳:不,您的帮助是实质性的。尤其是……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身边的妻子,语气充满了感激,最重要的是,您将梓从那种可怕的怪物状态救了回来,让她恢复原状,平安地回到这个家。这份恩情,时崎家没齿难忘。
噗——
许墨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
来了来了,正题来了!当着一个刚刚给你戴了绿帽的男人面,感谢他把你的老婆送回来……这体验真是绝无仅有。
许墨努力压下喉咙里的痒意和心底翻腾的怪异感,面上的笑容依旧温和,甚至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谦逊:
时崎先生言重了,那时情况危急,能救回夫人也是幸事。看到你们一家团聚,我也很高兴。
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让这番话流畅地说出来,并且听起来真挚无比。
就在这时,狂三也抬起头,白皙的脸颊因为些许酒意染上红晕,她看着许墨,眼神亮晶晶的,轻声附和道:
父亲说得对,真的非常感谢您,许墨先生。不仅救了母亲,也一直……一直在帮助我。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细若蚊呐,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双重暴击!
许墨感觉自己的良心(如果还有的话)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拷问。
一边是感谢他救回妻子的丈夫,一边是感谢他帮助自己的少女,而他刚刚才和这位少女的母亲发生了不可告人的关系。
这关系乱得……自己这算不算是瞬间晋升成了狂三的预备役?
要是狂三哪天精灵记忆完全觉醒,回想起今晚这一幕,知道自己母亲和……呃,那画面太美,他简直不敢想象狂三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是崩溃?是黑化?还是拿出刻刻帝给他来一枪?
许墨强行掐断了自己发散的思维,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他真要绷不住笑场或者露出破绽了。
他只能再次端起茶杯,借着氤氲的热气掩饰眼神的闪烁,对狂三点了点头,声音放得更柔: 能帮到你,我也很开心。
这话倒是有几分真心,只是此刻听起来总觉夹杂了太多复杂的意味。
晚宴终于在一片(表面上的)和谐感激气氛中接近尾声。
许墨暗自松了口气,准备起身告辞,履行对澪她们会回去的承诺。
然而,他刚要开口,主位上的时崎梓却先一步放下了筷子,用餐巾轻轻擦了擦嘴角,姿态优雅地看向许墨,声音柔和却清晰地问道:
许墨先生,天色已晚,您今晚不如就在这里留宿吧?客房已经为您准备好了。
噗——
这次不是许墨,是旁边一位正低头收拾碗碟的女仆猛地捂住了嘴,幸好没发出太大声音,但肩膀明显在抖动。
老管家扶了扶眼镜,镜片上似乎闪过一道裂痕般的反光。
许墨、时崎槙人、狂三,三个人同时愣住了。
许墨是完全没想到时崎梓会如此直接地提出留宿邀请。
他下意识地看向时崎梓,对方眼神温柔依旧,却带着一丝不容错辨的期待和……暗示?
他立刻回想起自己对澪、真那她们的保证,摇了摇头:
非常感谢夫人的好意,不过恐怕不行。家中……还有人在等我回去。他这话说得模糊,但意思明确。
时崎梓眼中瞬间流露出一抹清晰的失落,而一直悄悄关注着许墨的狂三也因为许墨的拒绝而感到一阵失落,微微抿起了嘴唇。
时崎槙人倒是没注意到妻子那短暂的异常,他的注意力更多放在了女儿身上,看到狂三那难以掩饰的失落表情,他立刻恍然大悟。
他自以为明白了妻子的用意——原来梓是为了女儿才主动开口挽留许墨的啊!
是想给狂三创造更多相处机会?可是这直接邀请异性留宿,对于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说,还是太过突兀和急切了些。
他刚想开口打圆场,说些许墨先生既然家中有事那就不便强留了,下次再邀您来做客之类的客气话,缓和一下这有点尴尬的气氛。
没想到,时崎梓的话锋突地一转,仿佛刚才的留宿邀请只是随口一提,她看着许墨,笑容依旧温婉,说出的话却石破天惊:
既然如此,那就不强留许墨先生了。不过……她目光转向自己的女儿,许墨先生,您就把狂三带回家吧。
咳!咳咳!老管家这次终于没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鼻梁上的老花镜镜片应声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旁边侍立的女仆们更是瞬间低下头,肩膀抖得如同风中落叶,极力压抑着震惊和某种荒谬的笑意。
整个餐厅陷入了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狂三瞬间反应过来,白皙的脸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爆红,简直要滴出血来,她猛地站起身,手足无措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声音都变了调:
母、母亲?!您、您在说什么啊?!我、我……她支支吾吾,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理解母亲这惊人的发言。
时崎梓却露出一副这难道不是理所然吗的表情,她看着女儿,语气自然得仿佛在说明天天气很好一样:
既然许墨先生不能留在我们家,那狂三你去许墨先生家不也是一样的吗?毕竟……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目光在许墨和狂三之间转了转。
你不是也很希望能够和许墨先生多待在一起吗?今晚就去吧。
时崎槙人也被妻子这大胆到近乎卖女儿的提议惊得目瞪口呆,手里的酒杯差点没拿稳。
他张了张嘴,下意识地小声试图阻止:梓,这样……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太妥当啊……
这哪是不太妥当,这简直是惊世骇俗!
哪有名门闺秀的父母主动提出让女儿去男性朋友家过夜的?就算知道女儿心思,这也太……
时崎梓闻言,只是微微侧头,给了丈夫一个平静无波的眼神。
那眼神里似乎什么都没有,又似乎包含了许多。
时崎槙人接触到妻子的目光,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到了嘴边的话瞬间咽了回去。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随即像是接到了什么指令一般,态度猛地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干咳两声,一本正经地附和道:
呃……咳咳,其实……仔细想想,梓说得也有道理。许墨先生,那就……麻烦您了?
他说到最后,语气都带上了几分不确定和心虚,眼神飘忽,不敢看女儿震惊的表情。
狂三此刻只觉得天旋地转,有一种被父母联手送给许墨的强烈错觉。
这突如其来的嫁女儿现场既让她羞窘得无地自容,心脏却又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一股难以言喻的窃喜和期待悄然滋生。
她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脸红得快要冒烟,只能下意识地看向许墨,眼神里充满了羞涩、慌乱和一丝微不可察的期待。
许墨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又看了看红着脸、偷偷瞄自己、仿佛等待被领走的小动物般的狂三,顿时觉得她这副模样可爱极了。
时崎梓这波神操作虽然出乎意料,但结果似乎……并不坏?
他压下心底那点因为刚刚与人家母亲亲密过而产生的微妙背德感,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采纳了这个提议。
他站起身,走到几乎要羞晕过去的狂三面前,在她低低的惊呼声中,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以一个标准的公主抱姿势将她搂在怀中。
狂三猝不及防,下意识地伸出双臂搂住了许墨的脖子,整个人僵在他怀里,俏脸深深埋进他的颈窝,露出的耳尖红得剔透,支支吾吾地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许、许墨先生……这、我……父亲、母亲……这太……
许墨抱着轻盈的少女,感受着她身体的微颤和滚烫的温度,对时崎夫妇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狂三今晚我就先带走了。
时崎梓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仿佛完成了一桩大事,温声道:嗯,狂三就交给您了,许墨先生。
时崎槙人也连忙跟着点头:啊,是,是……请、请好好对待她。
这话一说出来,更像是在嫁女儿了。
眼看现场的氛围越来越朝着婚礼交接仪式的方向狂奔而去,被许墨抱在怀里的狂三终于忍不住了,羞恼地轻轻晃了晃悬空的小腿,声音又羞又急地抗议道:
父、父亲!母亲!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我只是去许墨先生家借住一晚而已啦!要不要搞得这么郑重其事啊!好像、好像……
后面的话她实在羞于说出口。
但话虽这么说,抗议归抗议,狂三的心里却像是打翻了蜜罐,甜丝丝的感觉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明白,父母这番话和举动,无疑是已经默许甚至是在主动推动她和许墨的关系,这是一种无声的认可和托付。
虽然方式太过突然和令人羞涩,但这意味着她和许墨先生之间最大的障碍似乎已经消失了。
这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见家长成功了吧?虽然过程诡异了点。
许墨看着怀中女孩那羞不可抑却又隐含喜悦的模样,笑了笑,没有再给时崎夫妇更多发表嫁女感言的机会,抱着狂三,周身空间之力微微波动。
下一秒,两人的身影瞬间从灯火通明的时崎家餐厅消失不见,只留下原地面面相觑、心情各异的时崎槙人、时崎梓以及一群努力消化着今晚这惊人发展的仆人们。
景象瞬间变换,从奢华的传统和风宅邸来到了充满现代生活气息的卧室。
许墨抱着狂三,直接回到了自己家的主卧。
房间内只开着一盏暖黄色的床头灯,光线柔和。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安静地坐在床边的澪。
她身上只穿着一件明显属于许墨的宽大白色衬衫,衬衫下摆堪堪遮住大腿根部,露出两条笔直光洁的玉腿。
她似乎正在等待,听到动静,她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眸看到许墨回来,瞬间点亮,宛如冰雪初融,流露出清晰的欣喜。
墨,你回来了。
随即,她的目光落在了被许墨以亲密姿势抱在怀里的狂三身上,以及两人身上尚未换下的、明显是配套的深色和服上。
澪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偏了偏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许墨将终于从瞬间传送的轻微眩晕中回过神、但因为看到澪而更加害羞的狂三轻轻放了下来。
狂三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身体还有些发软,脸颊红扑扑的,手指紧张地揪着和服的袖子,对着澪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声音细弱:
晚、晚上好,澪小姐……
许墨自然地揽住狂三的肩膀,防止她因为害羞而缩到地缝里去,对澪解释道:嗯,狂三今晚要和我们一起睡觉。
他说得极其自然,仿佛这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一、一起睡觉?!
狂三虽然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许墨如此直白地说出来,还是忍不住惊呼出声,羞涩得几乎要把头埋到胸口,手指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了许墨的衣袖。
澪闻言,站起身,赤着脚踩在地毯上,走到许墨和狂三面前。
她比狂三略高一点,目光平静地看了看许墨,又看了看依偎在许墨身边、小鸟依人般满脸通红的时崎狂三,像是在确认什么。
然后,她抬起冰蓝色的眼眸,看向许墨,语气认真地提出了一个非常风格的问题:墨,今晚……还做吗?
噗——咳!咳咳!
狂三被这记直球打得措手不及,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整张脸瞬间红爆炸,头顶几乎要冒出蒸汽来。
她猛地抬起头,震惊地看着语出惊人的澪,然后又下意识地、带着极度羞涩和一慌乱看向许墨,等待他的回答。
许墨也被澪这毫不掩饰的提问弄得愣了一下。
他看了看身边羞涩得快要晕过去的狂三,又看了看眼神纯净却问出如此虎狼之词的澪。
今晚的经历着实有些奇妙,刚刚才与狂三的母亲发生了关系,现在看着眼前这位情窦初开、单纯依赖自己的少女,心里确实生出了一种强烈的、难以言喻的背德感。
虽然刺激,但……今晚还是算了吧。
主要是狂三看起来已经快到极限了,再刺激下去怕是要坏掉。
他伸出手,温柔地揉了揉澪银白色的长发,语气带着安抚:今天就算了,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澪的眼中闪过一抹清晰的失落,她似乎很期待和许墨的亲热。
但她并没有任性或纠缠,只是乖巧地点了点头,轻轻了一声,那点小失落很快就被许墨回来的喜悦所冲淡。
接着澪做了一个非常自然的动作。
她伸出纤纤玉手,开始为许墨解开身上和服的腰封和系带,声音柔和:睡觉,穿这个不舒服。
许墨也乐得享受她的服侍,配合地抬起手臂。
很快,那身深色的和服就被脱下,随意搭在旁边的椅背上,许墨身上只剩下一条简单的四角裤,露出精壮的上身和修长有力的双腿。
狂三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脸颊滚烫,心脏狂跳。还没等她从许墨瞬间上身的视冲击中回过神,许墨已经转过身,面向她。
等、等等!许墨先生!我我自己来……狂三惊慌地想要后退,但许墨的动作更快。
他的手指灵巧地探到她身后,轻而易举地解开了她和服那复杂的腰封。
穿着和服睡觉确实不舒服。许墨笑着,语气不容拒绝,动作却很是轻柔。
在狂三的一声低呼中,她身上那件精美的和服也被轻轻褪下,滑落在地毯上。
顿时,狂三身上只剩下那套为了搭配和服而精心挑选的黑色蕾丝内衣。
细腻的肌肤在暖色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窈窕的曲线、纤细的腰肢、饱满的胸脯以及笔直的双腿几乎毫无保留地展现在许墨和澪的面前。
这比完全赤裸还要增添了几分朦胧的诱惑。狂三羞得双手都不知道该遮哪里,只能无措地站在那里,身体微微颤抖,从脸颊到脖子乃至锁骨都染上了一层动人的绯红。
而澪也是将身上的衬衫褪下,只剩遮羞的内衣,大片白皙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之中。
许墨欣赏了几秒眼前的美景,然后一手拉起澪的手,另一只手则自然地牵起还在羞怯中的狂三的手:好了,该睡觉了。
他拉着两人走向那张宽敞的大床。澪很自觉地爬到了床的里侧,习惯性地占据了许墨一侧的怀抱。
许墨则带着还有些僵硬的狂三,让她躺在了床的外侧。
他自己则躺在中间,左臂被澪抱住,右臂则伸展开,将狂三也揽入怀中。
狂三的身体起初十分僵硬,但感受到许墨胸膛传来的温暖和有力心跳,以及那令人安心的气息,她渐渐地放松下来。
她侧躺着,面向许墨,被他紧紧搂着,脸颊贴着他的肩窝。
她能闻到许墨身上清爽的气息,也能隐约闻到另一侧澪身上传来的清冷花香。
这种被两个气息包围、尤其是被喜欢的人搂在怀里的感觉,让她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安全感和幸福感。
她偷偷抬起眼,看向另一侧,只见澪也正依偎在许墨怀里,脸颊贴着许墨的胸膛,表情是全然的依赖和满足,甚至带着一丝困意。
狂三看着这一幕,心中那份羞涩渐渐被一种奇异的温馨所取代。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将手轻轻搭在了许墨的胸膛上,感受着那坚实的触感和温热,然后将自己的身体更紧地、更顺从地贴向了许墨。
许墨低头,分别在澪和狂三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轻柔的晚安吻。
晚安,澪。
晚安,墨。澪的声音带着困倦的柔和,往他怀里又蹭了蹭。
晚安,狂三。
……晚安,许墨先生。狂三的声音充满了羞涩,但那份喜悦却难以掩饰。
灯光熄灭,卧室陷入一片黑暗与宁静之中,只剩下三道逐渐平稳和谐的呼吸声。
今夜对于狂三来说,注定是一个羞涩、慌乱却又充满了甜蜜和崭新开始的夜晚。
而对于许墨来说,怀中抱着两位风格各异却同样倾心于他的少女,感受着她们的体温和依赖,那份复杂的背德感渐渐被一种充盈的满足感所替代。
夜色渐深,三人相拥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