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拦在飞舟前方，脸色苍白但眼神执拗的凌皓，李昂心里直打鼓。这哥们儿刚从三百年的幻境里被自己用“心灵砒霜”灌醒，虚弱得跟林黛玉似的，不在镇魔司好好躺着，跑这儿来堵自己，怎么看都不像是来送锦旗的。
“咳咳，凌道友？”李昂停下飞舟，探出脑袋，挤出一个自认为和善的笑容，“您这……不在家好好休息，出来溜达啥？外面风大，小心着凉。”
凌皓看着李昂，眼神复杂难明，有感激，有痛苦，有迷茫，还有一丝……决然？他深吸一口气，似乎用了很大力气，才缓缓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
“李顾问……我是来……谢谢你的。”
“谢我？”李昂一愣，随即松了口气，不是医闹就好！他立刻换上一副“悬壶济世”的嘴脸，“哎呀，凌道友太客气了！医者仁心，救死扶伤是我辈本分！你能醒来，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了！快回去休息吧，养好身体要紧！”
心里却嘀咕：谢就谢，摆出这副苦大仇深、仿佛要英勇就义的表情干嘛？怪吓人的。
凌皓却摇了摇头，目光坚定地看着李昂：“不，李顾问。你救我脱离苦海，此恩重于泰山。凌皓……无以为报。”
李昂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这标准台词后面，通常跟着的就是“唯有以身相许”或者“做牛做马”之类的坑爹剧情！他可不想收留一个刚从精神病院……啊不，是轮回镜里出来的病号！
“别别别！凌道友你言重了！”李昂赶紧摆手，“我就是拿钱办事，镇魔司付过报酬了！咱们两清了！你真的不用放在心上！赶紧回去，顾大人该担心了！”
凌皓依旧固执地摇头，他缓缓抬起手，掌心中托着一枚样式古朴、闪烁着微弱星光的玉佩：“此物，是我凌家祖传的‘星陨佩’，虽非绝世奇珍，但能滋养神魂，预警灾厄。今日，我将它赠予李顾问，聊表谢意，还请……务必收下！”
说着，他就要将玉佩递过来。
李昂看着那玉佩，能量波动确实不弱，是个好东西。但他李昂是那种贪图小便宜的人吗？好吧，他是。但他更怕麻烦！这凌皓一看就是个有故事的男同学，跟他牵扯太深，指不定后面跟着多少烂摊子呢！
“使不得！使不得！”李昂义正辞严地拒绝，“君子不夺人所好！这是你祖传之物，我怎么能要？凌道友，你的心意我领了，但这玉佩，万万不能收！你快拿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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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雅个屁！老子现在只想让他滚蛋！”李昂心里骂娘。
凌皓见李昂拒绝，眼神一暗，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和……倔强？他收回玉佩，沉默了片刻，忽然说道：“既然李顾问不肯收此玉佩，那……凌皓唯有另寻他法报答。”
李昂刚松了半口气，就听凌皓继续说道：“听闻李顾问的黑风科技正在蓬勃发展，想必事务繁忙，急需人手。凌皓虽不才，愿投入李顾问麾下，效犬马之劳，以报救命之恩！”
李昂：“！！！”
我日！果然来了！以身相许……啊不是，是以身报恩的狗血剧情！
“凌道友！三思啊！”李昂差点从飞舟上跳起来，“你可是镇魔司的人！顾大人对你寄予厚望！你跟着我混算怎么回事？我这就是个小公司，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您还是回镇魔司，为仙界和平做贡献去吧！”
凌皓却像是铁了心，目光灼灼地看着李昂：“顾叔叔那边，我自会去说。镇魔司……我已无心留恋。李顾问手段通玄，能人所不能，凌皓追随于您，或许……能寻得新生之道。”
新生之道？我看你是想找个人负责你的售后吧！李昂心里疯狂吐槽。这哥们儿明显是幻境后遗症没缓过来，世界观崩塌，急需找个新的精神寄托，结果就赖上自己这个“主治医师”了！
这可不行！老子自己都还是个半吊子，哪有余力带个心理创伤未愈的拖油瓶？还是个身份敏感、背后站着镇魔司和紫霄仙府（看他跟顾长风的关系就不一般）的拖油瓶！
“凌道友，你真的考虑清楚了？”李昂试图做最后的挣扎，“跟我混可是很辛苦的！朝九晚五，经常加班，还没有五险一金！最重要的是，我这个人脾气不好，喜欢骂人，你跟着我，说不定哪天就被我气死了！”
凌皓脸上露出一丝近乎偏执的坚定：“李顾问尽管吩咐，凌皓绝无怨言。”
李昂：“……” 妈的，油盐不进啊！
他看着凌皓那副“你不答应我就长跪不起”……啊不，是“你不答应我就跟你耗到地老天荒”的架势，感觉一个头两个大。打又不能打，骂又骂不走，甩又甩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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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你妹的契约！老子是正经商人，不是奴隶主！”李昂直接否决了这个更坑爹的方案。
他眼珠子转了转，忽然计上心头。既然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或者，来点更恶心的？
李昂脸上瞬间堆起热情洋溢的笑容，一拍大腿：“哎呀！凌道友如此诚心，我要是再拒绝，就显得太不近人情了！好吧！我答应你了！”
凌皓眼中顿时爆发出惊喜的光芒：“真的？多谢李顾问……不，多谢主上！”
“别别别！叫老板就行！”李昂赶紧打断他，然后搓着手，露出一个标准的资本家嘴脸，“不过嘛，凌道友，咱们丑话说在前头。既然你要加入我们黑风科技，那就要遵守公司的规章制度。我们公司，不养闲人！”
凌皓立刻表态：“凌皓明白！但凭老板吩咐！”
“很好！”李昂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从储物袋里掏啊掏，掏出了一套……骚紫色的、印着屎壳郎logo和“黑风科技”字样的工服，以及一本厚厚的、封面写着《黑风科技员工手册（试用版）》的小册子。
“呐，这是你的工服和员工手册，先熟悉一下。”李昂把东西塞到凌皓手里，“你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去咱们总部旁边的‘心理咨询室’门口，担任……前台接待兼保安！”
凌皓看着手里那套颜色扎眼、款式奇葩的工服，以及那本明显是刚打印出来、还散发着油墨味的员工手册，俊朗的脸庞微微抽搐了一下，但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是，老板！”
“员工手册第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给我背熟了！”李昂指着册子，严肃地说道，“那就是——老板永远是对的！如果老板错了，请参考第一条！”
凌皓：“……是。”
“第二条，要时刻维护公司形象！比如穿着这身代表了公司精神面貌的工服时，要挺胸抬头，展现出我们黑风科技员工昂扬向上的斗志！”
凌皓看着那屎壳郎logo，嘴角又抽了抽：“……是。”
“第三条，也是你目前工作的核心！”李昂图穷匕见，露出恶魔般的微笑，“负责拦截所有未经预约、试图闯入咨询室的闲杂人等！尤其是那些听了老子名言跑来找茬的，或者失恋了跑来哭诉的，或者家里鸡毛蒜皮小事也跑来要求‘主持公道’的！统统给我挡在外面！态度要强硬，手段要……文明！总之，不能放他们进来打扰老子清静！明白了吗？”
凌皓终于明白李昂打的是什么算盘了。这是把他当成人形盾牌和挡箭牌了！让他这个刚刚苏醒、身体虚弱、而且身份敏感的前镇魔司成员，去干这种得罪人的活儿……
他看着李昂那副“你敢说不就滚蛋”的贱样，沉默了几秒钟，最终，还是咬着牙，点了点头：
“凌皓……明白！”
“很好！”李昂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我很看好你”的表情，“好好干！我看好你哦！只要你能坚持一个月……不，三天！只要你能坚持三天不被那些奇葩客户逼疯，我就正式收下你！”
他心里暗笑：就外面那群因为一句“苟且”就能找上门的牛鬼蛇神，够你这温室里长大的花朵喝一壶的了！说不定半天你就自己哭着跑回镇魔司了！
打发走了抱着工服和手册、表情悲壮如同赴死般的凌皓，李昂心情舒畅地回到了办公室。
“嘿嘿，跟老子斗？你还嫩了点！”他得意地哼着小调，准备开始研究那块“归墟之息”和那张神秘的皮纸。
然而，他高兴得太早了。
他低估了凌皓的固执，也低估了“报恩”这个念头的强大力量。
更低估了一个沉沦三百年后、世界观重塑、急需找到人生新支点的人，所能爆发出的……忍耐力。
仅仅过了半天，王胖子就屁滚尿流地跑来汇报：
“李哥！不好了！凌……凌公子他跟人在门口打起来了！”
李昂手里的“归墟之息”差点掉在地上。
“打起来了？跟谁？”
“跟……跟一个说他是什么‘苟且真人’走狗的老头！那老头想硬闯，凌公子就……就拔剑了！”
李昂眼前一黑。
妈的，这哪是报恩？这他妈是报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