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生命接力
李娜手心里那抹暗红，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每个人眼里。空气一下子凝固了，连风沙声都好像停了。
“娜姐！”聂思思声音带着哭腔，赶紧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陈威也慌了神，想上前又不知该咋办，只能搓着手干着急：“咋……咋还咳血了？”
王超心里跟坠了块大石头似的，沉得喘不过气。他蹲下身，看着李娜苍白如纸的脸，声音发紧：“什么时候开始的？”
李娜虚弱地摇摇头，又忍不住咳了两声，嘴角又渗出血丝：“可能……在地下……爬那毒管子的时候……吸进去的……一直没好利索……”
辐射粉尘！还有那神经毒素残留！王超想起来就后怕，当时只顾着逃命，谁也没多想。
“得赶紧找个地方给你治！”王超说着就要背她。
“没用的……”李娜抓住他的胳膊，手指冰凉，“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内脏……可能已经……衰竭了……”
她看着王超，眼神里有遗憾，却没有太多恐惧：“地图……坐标……都在我脑子里……接下来……靠你们了……”
“别胡说！你不会有事的！”聂思思眼泪掉了下来，紧紧抱着李娜。
小豆子也吓傻了，缩在一边不敢吭声。蒋甜甜似乎感觉到悲伤的气氛，小声啜泣起来。
王超看着李娜那决绝的眼神，知道她不是在说丧气话。这一路颠簸、受伤、中毒，早就耗干了她的生命力。他拳头攥得嘎吱响，心里堵得难受。
“休息……一会儿就好……”李娜闭上眼，靠在聂思思怀里，呼吸微弱。
几人不敢再赶路，找了个背风的沙窝，把李娜安顿好。聂思思拿出最后一点干净的水，小心地喂她。陈威烦躁地走来走去，一拳砸在沙地上。王超则沉默地坐在一边，看着远方，眼神沉重。
夜幕降临，沙漠温度骤降。几人挤在一起，靠着彼此的体温取暖。李娜的情况时好时坏，有时会昏睡过去，有时又会清醒一会儿，断断续续地交代着后续的路线和注意事项。
“……绕过前面……那片……新月形沙丘……往东南……偏十五度……有一条……干涸的古河道……顺着河道走……能节省……三天路程……”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像风中残烛。
第二天天亮，李娜连睁眼的力气都快没了。她示意王超靠近，用尽最后力气，把那个存储着地图数据和部分“净海”计划碎片的便携设备塞到他手里，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但王超看懂了。地图在她脑子里，她要把最后的路线告诉他。
王超红着眼睛，把耳朵凑到她嘴边。李娜用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气音，将最后一段通往“方舟”坐标的详细路径，一点一点，清晰地烙印在王超的脑海里。
说完最后一个字，她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手臂无力地垂下，眼睛缓缓闭上，只有胸口那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娜姐！”聂思思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
陈威也别过脸，用力抹了把眼睛。小豆子把头埋进膝盖里，肩膀耸动。
王超紧紧攥着那个还有李娜体温的便携设备，感觉喉咙里堵了块石头。他站起身，看着东方渐渐升起的太阳，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
“挖个坑。”他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平静。
陈威默默拿起工兵锹，在沙窝旁开始挖掘。没有棺木，只能用找到的几块相对平整的石头垫在下面。几人合力，将奄奄一息的李娜小心地安置进去。
她的脸色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
王超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一路走来，用知识和冷静无数次帮助大家渡过难关的伙伴，将一把沙子，轻轻撒在她身上。
沙土渐渐覆盖了那苍白却宁静的面容。在这片无垠的荒漠中，又多了一座不起眼的沙坟。
没有墓碑，没有挽歌，只有呼啸的风沙为她送行。
做完这一切，所有人都沉默着，悲伤和无力感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王超转过身，目光扫过剩下的每一个人——眼眶红肿的聂思思，咬着嘴唇的陈威，惊魂未定的小豆子，还有懵懂不知世事的蒋甜甜。
他知道，现在不是沉溺悲伤的时候。
“路，还在前面。”王超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李娜用命给我们指了方向。我们不能让她白死。”
他拿起工兵锹，指向东南方，那是李娜最后指引的方向。
“出发。”
没有豪言壮语，只有最简单的两个字。但这一次，每个人的脚步都更加沉重，却也更加坚定。
他们背负着逝者的希望，踏上了最后的征程。
王超走在最前面，李娜最后的话语和路线图，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脑海里，清晰无比。
这条路，注定要用生命和鲜血来铺就。
（第二百二十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