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匆忙脚步声,丁昌盛不能离开秦利太长时间,向来与世无争的一人,穿着白色长纱跑起来,长时间的不运动,让他胸口剧烈起伏。
他本意是想追上秦载,可等追上时,视线触及到双眼猩红的秦载,却不知从何说起。
一代人的孽缘终究还是顺位到了下一代。
秦载单腿屈起,颓废坐在草丛上,没有言语,没有情绪,鼻子一酸,眼泪掉下来。
他想的还是黎朝颜,黎朝颜在这件事中何其无辜,世界为什么就不能善待一些他的爱人呢。
黎朝颜给他做的戒指一直紧贴在胸口位置,他想等求婚时由黎朝颜亲手为他戴上,戴上他心也就安定了…
眼见幸福就要完整,却逃不过冷冰残酷的现实。
事到如今,多说什么也无用,丁昌盛远远看着秦载高大身影消失不见,久久伫立不能回神。
“行了!你还要看多久。”
丁昌盛打掉秦利递过来的外衣,瘦弱风骨挺拔,“放我走吧。”
“你是孩子妈,走哪儿去?”
秦利不由分说揽过他肩膀,“要是再想被关起来,这种话你大可放到明面上说。”
两人如同恩爱夫妻般共同注视秦载离开方向,丁昌盛肩膀被捏到生疼,秦利语气满是不在乎。
“你儿子太过于婆婆妈妈了,什么都顺着黎家那小子,节奏又慢又拖沓,到现在还想着爱不爱,愚蠢至极!”
秦载说到这冷哼一声,对自己的满意溢于言表,“老子像他这岁数,孩子你都给我生了!”
丁昌盛无力与秦载有任何争辩,他早已退居幕后许久,在智能网络如此迅猛发展的年代,他连一部属于自己的手机都无法拥有。
他管不了那么多,也管不了,闭眼握拳靠回秦利怀里。
感受到丁昌盛顺从,秦利松开紧捏他肩膀的手,低头吻上怀中人发丝,目光阴鸷锐利,嘴角扬起不易察觉的弧度。
他等这天!等了好久!
黎朝颜的摆烂没能持续很久,他的草包人设很快被识破,谢令仪很满意他科技公司取得的一系列成就,勒令黎耀祥葬礼一结束,就让他回集团接手海市分公司副总位置。
听到这话的黎朝颜笑得牵强,早知这样,就不把工作室升级成公司了。
黎耀祥葬礼主体仪式历时3天,黎朝颜简直是掰着手指过日子,回黎家接手家业,真不如让秦载囚禁他来得痛快。
远洋重工集团隔日公布黎耀祥去世消息,第一天亲属告别,第二天政商好友吊唁,第三天出殡与大殓。
遗体进行出殡后,并未直接下葬,黎耀祥是香港人,按照他个人生前遗愿,遗体暂移至香港殡仪馆冷藏,后移送至东华一号庄房,由家族雇佣保安看守,一年后再下葬。
从香港返程路上,谢令仪揉着太阳穴,卸下近几日的紧绷,“死了都不让人安生。”
黎徽舟看着财务报表,话接的快,“谢女士恢复单身生活,脱离苦海,有何感想?”
“就一个字!爽!”
谢老太有种大仇终得报的爽感,看向她一手培养的女儿,苍老的面容眼神明亮,“唯一感到遗憾的,就是让你在一地鸡毛的环境中长大。”
“妈,多久的事了。”黎徽舟在谢令仪面前卸下强势外表,“颜颜如今也找回,股份也没落外人手里,一切都很圆满。”
谢老太当着黎朝颜面毫不避讳,“当初就要个女儿多好。”
“妈!”黎徽舟打断谢令仪的话。
谢令仪本身对黎朝颜没有过多看法,凭借着爱屋及乌,她很是疼爱黎徽舟费尽千辛万苦找回的孩子。
可黎朝颜一次次忤逆黎徽舟,她爱的始终是自己女儿,自然对黎朝颜没什么好脸色。
谢令仪“谆谆教诲”黎朝颜,“你要体谅你母亲,你丢失的那些年,她没睡过一个完整觉…。”
黎徽舟再次打断,“妈!”
车内重新陷入安静,黎朝颜坐在保姆车最后排,侧头看向车窗外。谢令仪和黎徽舟才是一家人的即视感,让他很想秦载,很想很想…
飞机降落在海市,黎朝颜没跟着两位女士回黎家庄园,不顾两人劝阻,一脚油门硬是开回琴市。
“秦载,你在哪?”
黎朝颜开回家时已经凌晨3点,可秦载却没在家。
秦载爬起身,听到黎朝颜语气带着轻颤,反问,“你在哪?待着别动!”
黎朝颜听到秦载严厉语气,一路的假装不在意终于击碎,咬着嘴唇豆大眼泪再也止不住,和珠子似的不间断下坠。
挂断电话,黎朝颜蹲在家门口,脸埋在臂弯里,哭完后秦载还未回来,擤了鼻涕,捶了捶麻木双腿,坐在换鞋凳上,双眼失神靠在柜子上。
宣泄完情绪后是极清晰的大脑,在秦载身边待久了,别人说两句就受不了。凌晨跑回家不说,秦载那边还不知是什么情况,他一个电话打过去,秦载一定着急。
等着等着,黎朝颜倒在门外换鞋凳上,睡着了……
秦载一出电梯就看到门口这副景象,黎朝颜duang大一个人,双腿蜷缩,挤巴在窄小凳子上,很像小时候在外挨了欺负,自己找个隐蔽地,偷摸委屈。
他蹲下身,想把黎朝颜抱回屋里,他一动,黎朝颜紧接着就醒了,眼还没睁开,就往秦载怀里钻。
“这么高的个子,我抱着也费劲,下来自己走。”
秦载看到黎朝颜没事,心里松了口气,拍拍他屁股,再一次强调,“下来自己走。”
黎朝颜皱眉不悦,全身用劲盘住秦载,语气骄傲,“松手吧,我不用你抱,我自己就能挂在你身上。”
感受到黎朝颜连他本人都没察觉到对自己的依赖,秦载心里更显难受,曾经最渴望的东西现在已然有了,他却要一点点再去剥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