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桓是收养的,在纪子为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纪子为道不清说不明那种感受,就像你最好兄弟有个弟弟,这是你一直知道并且从未怀疑过的事情。可突然有一天,你最好兄弟亲口告诉你,那弟弟是收养的,根本不是亲生的!这着实给纪子为带来不小冲击。
抢救室的灯还没灭,纪子为表情显然丝毫没有从这件事缓过来,可秦载却没有时间再等了。
将纪子为拉到楼梯间,依旧用手机打字:【不能让糖糖输血记录进入医院的医疗档案系统。】
纪子为心中了然,虽然他不理解为什么秦载想要阻止秦舒桓亲生父母找他,但转念一想,两人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确实难以分开。
索性,那就让平静的生活一直平静下去吧。
纪子为动作很快,刚好纪家在这家医院参股,删除记录的同时,还顺便给秦舒桓升了个病房。
办事的纪子为幸运远离了随时看起来可能暴怒的秦载,而此时在病房醒来的秦舒桓却没那么好运了。
秦舒桓一醒来便看见守在床边,熬到双眼通红,胡子拉碴一脸阴郁的秦载,吓得又赶紧闭上了眼睛。
时刻关注的秦载自然看到了秦舒桓小动作,按了铃声等医生检查过后,便环抱着胳膊一动不动看着秦舒桓。
被电动车掀翻在地,断了九根肋骨加因为贫血又输血的虚弱秦舒桓,压根不敢看她哥一眼。
就他哥现在那样,谁他妈敢说一句话,简直就是死路一条!
而且自己确实也做错了,不该拉着黎亿慈去吃什么米线,吃就算了,还把司机给甩开了。谁能想到,吃完站在路边打车,碰到个暴躁男司机,在本该减速的路口猛踩油门,秦舒桓就是让被撞飞起来的电动车给伤及到的。
“哥,我疼。”医生走后,秦舒桓轻轻软软开口,似乎是想唤起秦载某些良知。
“多根肋骨折,扎到了肺,出血漏气,还切掉了一块肺,你觉得自己不该疼吗?”
秦载语气硬呛秦舒桓,本来难受想得到安慰的秦舒桓,听到秦载的话,委屈瞬间涌上心头。
偷偷在被子里瘪了瘪嘴,强压下泪水想要冒出眼眶的冲动,弱弱回了句:“该疼。”
秦舒桓除此之外,还有几处皮外伤,每当医生来换药,掀开秦舒桓衣服时,秦载都会去外面等着。等医生换完药再进去,只不过再进去的时候,脸色比躺在病床上的秦舒桓还要难看上百倍。
秦载变得不敢触碰秦舒桓,甚至连简单擦个手都不敢,无奈只能请护工照看秦舒桓。
可护工每动秦舒桓一下,秦载眉头就深一寸。最终忍受不了,只能亲自上阵。
“轻轻咳嗽,不要太使劲,今天把痰咳出来。”秦载用手托着卫生纸放到秦舒桓嘴边,语气和动作都是前所未有的轻。
秦舒桓连呼吸都是疼的,更别说咳嗽了,一咳那是五脏六腑般疼痛。
推开秦载的手,秦舒桓眼里含泪,“还是雾化吧,哥,我真咳不出来。”
看到秦舒桓这个样,秦载又急又心疼,不到一个星期时间,瘦了整整十斤。
好在随着时间推移,穿了胸背的秦舒桓能自主咳嗽,痛疼也随之减少。两个人可算从之前“水深火热”日子脱离出来些。
某天,秦载缴完费,回到房间便看到床上空荡荡,心一下子咯噔下,大步向前,掀开被子,果然没人。“秦舒桓!”带着怒气声音精准钻进在洗手间的秦舒桓耳朵里,拿纸的手都哆嗦了下。
天知道在洗手间的秦舒桓听到他哥那声暴怒吼叫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连忙穿上裤子,顾不得什么,边开门边说:“在在在,我上厕所去了。”
房间是个大套间,刚出洗手间拐角的秦舒桓便对上他哥那张像撒旦的脸,活脱脱像个地狱使者前来报复般惊悚。
“谁让你自己去厕所的,我不是说了我很快回来!万一厕所地滑,又滑倒了怎么办,你就那么短时间都憋不住?还是说你觉得受伤无所谓?”责怪的话语像珠子般,一颗颗砸到秦舒桓头顶。
秦载看到出现在自己眼前弯着腰的秦舒桓,这么多天压抑情绪随之爆发,红着眼朝秦舒桓吼道:“你就是学不乖对吧!”
纪子为还没到门口呢,便听到里面传来秦载的怒吼,生怕出什么事,赶紧推门进去。
一进去,便看到两人那诡异站姿。
秦舒桓扶着墙壁靠在洗手台上,秦载站在病床前,大掌里拿着被子,死死盯着前方的秦舒桓。
“怎么了这是?”纪子为上前扶住秦舒桓道:“先上床。”
秦舒桓慢步移到床前,带着讨好姿态轻晃秦载胳膊,柔声喊道:“哥。别生气了,我只是不想麻烦你,所以才自己去的厕所。”
“不想麻烦我?你偷跑出去吃米线,弄得浑身伤怎么不想着麻烦我。刚好一点,能走了,你觉得自己又行了是吧!既然本事这么大,也别叫我哥了,你自己当哥得了。”
秦载整个人烦躁又气极,甩开秦舒桓手用力关上病房门,自己生闷气去了。
病房陷入诡异安静,独留下面面相觑两人,纪子为摸摸鼻尖,无声叹息,安慰道:“没事,别放心上,你哥最近压力大。”
安慰无济于事,秦舒桓肉眼可见像霜打的茄子,慢慢躺回病床,盖好被子朝着纪子为说道:“子为哥,你能去看看我哥吗?他生气了。”
秦舒桓眼里带着无措和担忧,就连说话都带着小心翼翼,纪子为无奈,转身去找秦载。
终于在楼道间找到了秦载,高大的身材坐在台阶上,双臂撑在腿上,数不清的落寞与孤独。
晚上,两人依旧一起躺在床上,特级病房床够大,两人一个南,一个北。
秦舒桓心里也委屈,他就是去上个厕所,秦载朝他发那一通火,让秦舒桓有些手足无措。
可心里依旧是爱他哥,依赖他哥的。于是那暖乎乎身子朝打算悄悄移到他哥身边。
察觉到秦舒桓动作,秦载长臂一伸,将人压住,“别乱动。”说着自己靠了过去,将人轻轻搂在了怀里。
只要两人一抱,便是双方和好的讯号,两人彼此都心照不宣得遵守着这个约定。用了熟悉温暖的怀抱,秦舒桓很快睡着,呼吸平稳,手紧紧攥着秦载小拇指,仿佛和小时候那般,整个世界都依赖着秦载。
借着微弱月光,秦载心乱如麻。他不知如何和秦舒桓开口说道,今天的火不是冲他,而是冲自己发的。
从今天早上知道有人在调查秦舒桓时,他便开始心神不宁,精神处于高度紧张状态。黎家人调查秦舒桓,其实也调查不出来什么,秦家将秦舒桓所有信息捂的很严实,能查到的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信息。
黎亿慈受了小伤,黎家人调查无可厚非。可黎亿慈受小伤的代价是秦舒桓受了重伤,秦载到现在都忘不了那个视频回放,在那么危急关头,秦舒桓不顾一切将黎亿慈推开。秦载问过秦舒桓为什么要这么做,秦舒桓得回答是:可能是出于本能,总之就是不太想让她受伤。
除此之外,秦载还了解到关于黎家另一桩消息。黎家长孙从出生不久便去世这件事,在海市已经不算秘密。黎家坚持着死要见尸活要见人原则,哪怕佣人早已承认,孩子确实已经死亡,但黎家依旧继续寻找孩子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