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一层薄纱,慵懒地笼罩着白沙湾。
海浪声比夜间轻柔了许多,一下下拍在沙滩上,退下去时,留下泛白的泡沫和湿润的沙地。
林海站在“海溪号”的船舷边,迎着微咸的海风,深深吸了一口气。
昨夜会议的凝重气氛,已被新一天的生机冲淡。
他目光扫过视野一角那个虚拟的UI界面,气运值稳定在 70\/100 ,这让他心下安定。
当务之急,是尽快将【高效水下能量导管蓝图】的知识转化为实实在在的生产力。
他踱步到船尾,检查着堆叠整齐的蟹笼。
脑海里回想着昨夜秦雨对那银色果实的描述——“生命结构的能量”、“颠覆性的潜力”。
这让他看待这片海的目光,也悄然发生了变化。
大海馈赠的,或许远不止是餐桌上的美味。
按照老根叔他们提供的方位,“海溪号”驶向了合作社常去的那片外围渔场。
阳光逐渐驱散晨雾,海面变得金光粼粼。
林海选定了一处海底多有沟壑、利于螃蟹藏身的海域,和阿水伯几人合力,将几十个蟹笼依次投下海。
铅坠带着蟹笼沉向海底,只在海面留下一串串咕嘟作响的气泡。
等待收笼的间隙,林海没有闲着。
他取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和铅笔,趁着脑海中【技术解析】得来的知识还清晰,开始勾勒能量导管的核心结构草图,并标注下脑海中浮现的、几种现实中可能找到的替代合金材料。
他写得专注,偶尔蹙眉思索,铅笔在纸面沙沙作响的声音,混合着海浪的节奏,构成一曲奇特的协奏。
约莫两个小时后,开始收笼。第一个蟹笼被机械绞盘缓缓拉出水面,水珠顺着笼壁哗哗流淌。
笼子里,五六只巴掌大的梭子蟹张牙舞爪,蟹鳌撞击着铁笼,发出沉闷的响声。
“开门红啊,阿海!”
阿水伯笑着,手脚麻利地将螃蟹倒入专用的水产箱。
林海笑了笑,心中却隐隐觉得,这片海今天给他的,应该不止这些。
果然,随着第二个、第三个蟹笼依次出水,收获远超乎他们的预期。
不仅仅是数量,种类也更丰富。除了常见的梭子蟹、石夹红,竟然还捞上来几只外壳布满斑点的红花蟹,这种蟹肉质更为鲜甜,在市场上能卖出更高的价钱。
“怪事了,这片地方往常红花蟹可不多见。”
一位帮忙的船员嘀咕道。
林海心中微动,想起秦雨曾说,那银色果实能提升生物的“环境适应性”。
难道这片海域的生物,也间接受到了那种神秘能量的滋养?他没有声张,只是默默地将这个发现记在心里。
当收到第七八个蟹笼时,更是有了惊喜。
笼子里除了螃蟹,竟混着几条肥美的石九公和两只墨鱼。
墨鱼受到惊吓,噗地喷出两股浓黑的墨汁,溅了拉笼的船员一脸,引来一阵善意的哄笑。
“哈哈,老四,今晚回家不用愁没墨水写字了!”
“去你的,这墨鱼值钱着呢!”
一上午的忙碌,收获颇丰。
最终清点,共捕获梭子蟹一百二十余斤,石夹红和红花蟹四十多斤,杂鱼和墨鱼三十多斤。
“海溪号”满载返航,马达声中,林海在心里粗略估算着这趟的收益。
按照近期市场价,梭子蟹大概二十五到三十元一斤,红花蟹和石夹红能卖到四五十元一斤,那些石九公和墨鱼也能值个二三百元。
这一趟,毛收入估计能有六千多元。
合作社又能添置些新家伙什了,他想着那套心心念念的海水净化系统,感觉目标又近了一步。
码头早已热闹起来。
不少渔船的渔获正在交易。林海的“海溪号”靠岸,那满仓的活蟹立刻吸引了收购贩子的注意。
“阿海,今天收获不错啊!这红花蟹品相真好,我出四十五一斤,梭子蟹二十八,全包给我怎么样?”镇上海鲜档口的老板老陈率先凑过来,递上香烟。
林海笑着摆手谢绝了烟,还没开口,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老陈,你这价不厚道啊。阿海,我这红花蟹给四十八,梭子蟹三十,杂鱼墨鱼另算,保证比市场价高半成!”
来自县里一家海鲜酒楼的采购经理也闻讯赶来。
林海认得他,之前合作社和海悦酒店合作后,在县里也渐渐有了点名气。
他心中了然,这便是名声开始带来的实实在在的好处了。
最终,这批渔获以 红花蟹四十八元一斤,梭子蟹三十元一斤,石夹红四十二元一斤,杂鱼墨鱼合计三百元 的价格,悉数卖给了这位酒楼经理。
总计八千一百五十元。
林海接过那沓厚厚的钞票,指尖传来纸币特有的质感。
他没有独占,按照合作社的章程,这笔收入的大部分将计入集体账户,用于公共开支和发展,另一部分则作为此次出海社员的劳务报酬。
他自己分到了 一千六百三十元,加上之前积攒的,个人小金库已悄然突破六万元。
这笔钱,他打算留着,为“海溪号”的升级和未来的探索做准备。
点清款项,林海正准备离开,那位酒楼经理却叫住了他。
“林社长,留步。”
经理递过来一张名片,“我们酒楼下个月要承办几桌重要的婚宴,对高品质的海鲜需求很大。我看你们合作社的货,新鲜,品相也好。以后要是还有这样的好货,或者有什么特别的收获,比如之前那种野生大黄鱼、锦绣龙虾之类的,能不能优先考虑我们?价格绝对好商量。”
林海接过名片,心中一动。
这正是他想要的——稳定且愿意出高价的销售渠道,不再仅仅依赖于零散的镇上市集或是被动等待收购。
他沉稳地点点头:“谢谢王经理看重。有好货,一定先联系您。”
这一幕,被码头上许多村民看在眼里。
他们看到林海的渔获能卖出高价,看到县里大酒楼的经理对他客客气气,眼中不禁流露出羡慕和钦佩。
曾几何时,这个沉默寡言的退学生,还是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和反面教材,如今却已成了码头上谁都无法忽视的人物。
就连之前对他颇有微词的老辈人,也开始私下念叨:“林家的娃,是真出息了,带着大伙儿一起挣钱哩!”
林海能感受到那些目光的变化,但他没有因此飘飘然。
他清楚地知道,这一切的基础,都源于大海的馈赠和自身不断增长的能力。
他将那八千多元现金妥善收好,又把王经理的名片郑重地放进上衣内侧口袋。
就在他准备去合作社找苏晓月商量这笔款项的用途时,眼角余光瞥见码头角落,两个穿着休闲、但气质与周遭渔民格格不入的陌生男人,正看似随意地打量着泊位的渔船,目光偶尔扫过“海溪号”,低声交谈着什么。
林海的心微微一提。
是老根叔说的那些人吗?蓝海矿业,还是其他觊觎者?他们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但那种若有若无的窥探感,像一根细刺,扎在了林海心头。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脸上依旧平静。看来,“明修栈道”要尽快动起来,而“暗度陈仓”的计划,也必须加速了。
他摸了摸口袋里那张带着体温的钞票和硬质名片,又感受了一下脑海中那清晰的技术蓝图,迈步向合作社走去。
海风依旧轻柔,海鸥在头顶盘旋鸣叫。
白沙湾看似平静的日常下,一股潜流已然开始涌动。
林海知道,他得赶在风暴真正来临之前,让自己和合作社的根,扎得更深,更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