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沈家的抉择
夜色深沉，沈府主院的书房内却灯火通明。
沈明远与沈夫人杨氏端坐在上首，听着沈清璃平静而清晰地叙述着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从胡四的出现，到北狄的阴谋，再到刘氏的供词，最后是那枚龙凤玉佩所揭示的惊人真相。
当听到沈清璃并非自己亲生时，沈夫人杨氏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中的茶盏一声跌落在地，摔得粉碎。她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沈清璃，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沈明远也是震惊不已，他猛地站起身，眉头紧锁，在书房内来回踱步，消化着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
父亲，母亲，沈清璃跪在二老面前，抬起头，眼中含着泪光，却异常坚定，无论真相如何，女儿永远是你们的女儿。生母予我生命，母亲您含辛茹苦养育我十七载，这份恩情，女儿永世不忘。
她双手捧着那枚龙凤玉佩，呈到沈夫人面前：这枚玉佩，是生母留下的唯一信物。但它代表的过去，已经随着生母的离世而终结。女儿心中，只有您这一位母亲。
沈夫人怔怔地看着那枚玉佩，又看向跪在面前的沈清璃，泪水终于决堤而出。她猛地起身，不顾一切地扑上前，将沈清璃紧紧搂在怀中，声音哽咽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我的璃儿......你就是我的女儿！我唯一的女儿！什么生母养母......这十七年来，我看着你从那么小一点点长大，教你说话走路，为你操心衣食......你就是我的心头肉啊！
她的哭声充满了真挚的母爱，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动容。沈明远看着相拥而泣的妻女，眼中也泛起了泪光。他走到她们身边，将手轻轻放在沈清璃的肩上，沉声道：
璃儿，你母亲说得对。这十七年来，我们早已将你视作亲生。血脉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这十七年的朝夕相处、骨肉亲情。你永远是我们沈家的嫡长女，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这一刻，所有的隔阂与猜疑都烟消云散。血缘或许能够定义出生，却无法衡量这十七年来积累的深厚亲情。
待情绪稍稍平复后，沈明远恢复了家主的冷静，开始思考这个真相可能带来的影响。
此事关系重大，他沉吟道，若是传扬出去，不仅会对璃儿的声意造成影响，更可能被有心人利用，攻击我们沈家，甚至影响与萧家的婚事。
沈清璃擦干眼泪，点头道：父亲所言极是。北狄处心积虑地散播这个谣言，就是为了离间我们，破坏大婚。我们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可是......沈夫人担忧地看着沈清璃，若是隐瞒真相，对你生母是否公平？她毕竟是你的亲生母亲啊......
沈清璃握住养母的手，柔声道：母亲，生母当年将我托付给您，就是希望我能够平安长大。若是她知道真相公开后可能给我带来的危险，也一定会赞成我们这么做的。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通报声——萧景珩到了。
显然，他也深知此事关系重大，必须与沈家共同商议对策。
萧景珩进入书房后，先是郑重地向沈明远和沈夫人行了一礼，然后看向沈清璃，眼中带着关切与询问。
沈清璃微微点头，示意自己已经将真相告知父母。
萧景珩这才开口道：伯父伯母，此事我已经知晓。依我之见，真相必须严守，绝不可外泄。
他分析道：首先，北狄散播此谣言，本就是为了破坏清璃的声誉和我们的婚事。若是我们承认真相，正好中了他们的圈套。
其次，他看向沈清璃，目光坚定，无论清璃的血缘如何，她在我心中，永远都是那个聪慧勇敢、值得我倾心相待的女子。我不希望她因为身世问题而受到任何非议。
最重要的是，萧景珩的语气变得严肃，清璃的生母当年遭人追杀，此事背后可能还隐藏着更大的秘密。若是贸然公开真相，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甚至危及清璃的安全。
沈明远听后，深表赞同：萧将军思虑周全。那么，我们该如何应对可能已经流传开来的谣言？
四人经过一番深入商议，最终定下了对策：
对外，坚决否认北狄散布的谣言，将其定性为北狄为离间大梁君臣、破坏镇国将军大婚而编造的恶意中伤。沈家与萧家将联合发表声明，谴责北狄的卑劣行径，并强调沈清璃作为嘉宁郡主的身份不容置疑。
对内，严守秘密，仅限于在场四人及极少数绝对可靠的心腹知晓真相。沈府上下必须统一口径，坚决维护沈清璃的嫡女地位。
同时，萧景珩将调动军方力量，追查并打击北狄在京城的情报网络，从源头上遏制谣言的传播。
只是......沈夫人仍有些担忧地看着沈清璃，委屈你了，璃儿。
沈清璃微笑着摇头：母亲，我不委屈。有您和父亲的疼爱，有景珩的理解与支持，我已经很幸福了。至于生母......她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玉佩，我会在心中永远怀念她，但这与我现在的生活并不冲突。
商议既定，夜色已深。就在沈清璃准备告退回房时，萧景珩却示意她稍等片刻。待沈明远与沈夫人离开后，他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神色凝重地递给沈清璃：这是刚从北境加急送来的。我们在审讯巴鲁时，他透露了一个消息——北狄之所以如此清楚十七年前的旧事，是因为他们与一个神秘组织有所勾结。这个组织，似乎与当年追杀你生母的那些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且......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根据巴鲁零星的供词，这个组织的成员，似乎都使用一种特殊的檀香。 特殊的檀香！沈清璃心中一震，这不正是刘氏提到的、当年在产房外窥视的那个黑影身上的气味吗？难道说，这个神秘组织，从十七年前就开始关注她了？一股寒意悄然爬上她的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