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颤抖的手掏出那把几乎要被遗忘的钥匙，插入锁孔，冰冷的触感和滞涩的转动声让李晨阳的心也跟着一沉。费了好大劲，才终于听到“咔哒”一声轻响。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家门。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灰尘、食物腐败酸味、霉味以及某种……淡淡腥气的复杂气味，如同实质的拳头，狠狠砸在他的脸上，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当场吐出来。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城市永不熄灭的余光，他看清了客厅内的景象，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了门口。
满地狼藉，已经不足以形容。
吃剩的泡面桶东倒西歪，汤汁干涸在地板上，留下深色的污渍。各种零食包装袋、揉成团的纸巾、空啤酒瓶和易拉罐随处可见。沙发上堆着没有叠的、颜色暧昧的被子，几件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衣服——有男式的t恤，也有女式的连衣裙、丝袜，就那么随意地搭在椅背、茶几，甚至扔在地上。最刺眼的，是茶几旁边，一条明显是女式的、带着蕾丝边的黑色内裤，和一件皱巴巴、肩带断裂的紫色胸罩，就那么毫无遮掩地躺在那里，旁边还有几团用过的卫生纸。
这里……哪里还有半点“家”的样子？分明就是一个垃圾场！一个充满了堕落和混乱气息的巢穴！是龙皓月和林雨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想到那两个占据了他的一切、将他推入深渊的人，曾经在这个属于他的空间里如此肆意妄为，一股炽烈的怒火混合着强烈的恶心感，直冲脑门！
他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反手锁上门，拉上所有窗帘，隔绝了外面的一切。他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无力地闭上眼睛。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被眼前景象刺痛的心寒感，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压垮。
过了许久，他才挣扎着站起来，也顾不上满地的脏污，踉跄着走到沙发边，拂去上面的灰尘和不知名的碎屑，疲惫地瘫坐下去。身体的每一处伤口都在叫嚣着疼痛，精神的弦也绷到了极限。
“系统，”他靠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在心中呼唤，“在吗？”
【在的呢，宿主！一直在线哦！(??????)??】系统的声音立刻响起，依旧是那种带着萌系尾音的活泼语调。
这声音让李晨阳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点点，但也让他更加清晰地意识到，这个系统……似乎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打开……那个主仆契约面板。”他想起系统曾经有一个功能，可以显示与他存在强制主仆关联的个体状态。林雨和龙皓月，是唯二在上面的人。
【指令收到！正在为主人打开特别定制版主仆契约界面~】系统的声音带着一丝雀跃。
一个全新的面板在李晨阳眼前展开。然而，只看了一眼，他的嘴角就忍不住抽搐起来。这界面……背景是那种饱和度极高的粉红色，上面漂浮着闪烁的星星、桃心和彩虹图案！字体是圆滚滚的卡通体，还带着描边！整个风格……简直像是给幼儿园小女孩设计的！
“系统！”李晨阳扶额，感觉头痛加剧，“把这界面颜色和风格给我调回正常的！这粉得我眼睛疼！太幼稚了！”
出乎意料的是，系统并没有像以往那样立刻执行命令，反而传来一个带着些许……撒娇和抗议意味的电子音：
【诶~~~不要嘛主人！人家觉得这个粉色超级可爱的！充满了少女心！比以前那个冷冰冰、灰扑扑的界面好看多啦！?(????)?】
李晨阳：“？？？”
他差点以为自己失血过多出现了幻听。“你…你没事吧系统？你这次更新…是不是代码错乱了？”这语气，这用词，活脱脱一个闹别扭的小女孩啊！
【才没有错乱呢！】系统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带着小骄傲，【这次深度更新人家可是进化出了高级情感模拟核心哦！现在可以更好地理解主人的心情，和主人互动啦！是不是很棒！(★ w ★)】
李晨阳一脸黑线，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一个拥有丰富情感、还会卖萌吐槽的系统…这画风也太诡异了！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甚至…有点新奇？他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开始跑火车：这系统声音这么萌，要是能变成真人…会不会是个双马尾傲娇萝莉？或者…是那种身材火辣、穿着性感战斗服的御姐？用这种撒娇的语气叫自己主人…
【呸呸呸！宿主大色狼！】系统的声音瞬间变得气鼓鼓的，仿佛能看见一个小人叉着腰的模样，【居然又在想这些不健康的东西！不理你三秒钟！(｀へ′)】
李晨阳老脸一红，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卧槽！这系统真的能实时读取他的想法？！这以后还有没有一点隐私了？！
【当然能感受到宿主强烈的思维波动啦！】系统理直气壮地回应，【所以宿主以后要纯洁一点！不可以总想奇怪的事情！(??? ? ???)】
李晨阳尴尬地咳嗽两声，强行把飘到天际的思绪拽了回来：“好了好了，说正事！赶紧把主仆面板的信息调出来给我看！”
系统似乎不满地哼了一声，但还是将界面内容清晰地显示了出来。列表很简单，只有两行，但每个名字后面都跟着一个可爱的颜文字：
【仆人一号：龙皓月 (′?w?`)】
【仆人二号：林雨 (￣へ￣)】
李晨阳忽略掉那些颜文字，深吸一口气，用意念点开了“龙皓月”的名字。
龙皓月的详细属性面板弹了出来，依旧是粉粉嫩嫩的背景：
【姓名：龙皓月】
【性别：男（由恩赐碎片力量强制修改并固化，原生性别为女）】
【年龄：19（外观年龄受碎片影响停滞）】
【身高：178cm】
【身体状况：健康（碎片能量维持）】
【精神状态：极佳（受到未知力量深度影响与维持）】
【与宿主关系：主仆（契约强制成立，服从度较高）】
【特殊备注：检测到异常精神寄生体附着——‘恶魔种子（子体）’。该寄生体与宿主神经系统高度结合，持续放大其负面情绪与欲望，并逐步侵蚀替代本体意识。建议尽快清除。】
“恶魔种子？！”李晨阳瞳孔骤然收缩！他立刻点开旁边的详细说明按钮。
【恶魔种子（子体）：源自未知深渊位面的活性精神寄生体，具有极强的污染性、隐匿性及欲望放大特性。子体受母体绝对支配，可潜移默化扭曲宿主心智，使其行为模式极端化、暴戾化，充满强烈的占有欲、控制欲与破坏欲。长期寄生将导致宿主本体意识被欲望吞噬，最终沦为母体的傀儡，意识消散。】
李晨阳的心直直地沉了下去。原来如此！一切都说得通了！龙皓月后来的变化——那个曾经虽然有些怯懦但本质善良的“少年”，是如何一步步变得疯狂、偏执、甚至对自己做出那些可怕的事情！根源就在这里！是这该死的恶魔种子扭曲了他！
他立刻又点开了“林雨”的面板。
【姓名：林雨】
【性别：女】
【年龄：？？？（存在高强度异常能量干扰及伪装，无法精确测定）】
【身体状况：未知（被强大能量场屏蔽）】
【精神状态：混乱且强大（受到未知力量深度影响与控制，主体意识被压制）】
【与宿主关系：主仆（契约强制成立，但存在极高强度反抗意识）】
【特殊备注：检测到异常精神寄生体深度融合——‘恶魔种子（母体）’。母体已与宿主精神核心完全融合，几乎彻底掌控其意志，并可通过母体权限感应、操控乃至吞噬所有子体。极度危险！建议极端谨慎处理！】
母体！就在林雨身上！而且是深度融合，几乎完全掌控！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轰然贯通！李晨阳脑海中如同闪电划破黑暗！是那个时候！就是林雨强行与自己进行灵魂互换，然后用他的身体侵犯了龙皓月的那一晚！恶魔种子一定是在那个过程中，通过某种邪恶的仪式或接触种下的！林雨身上的母体，龙皓月身上的子体！所以龙皓月才会性情大变！所以林雨才会变得更加疯狂和不可理喻！他们……从某种程度上说，也是这邪恶种子的受害者！
就在这时，小腹传来一阵急促而熟悉的坠胀感和绞痛感。李晨阳暗骂一声“该死”，这具女性身体的生理周期真是麻烦透顶！他捂着肚子，忍着不适，冲进了卫生间。
脱下裤子，坐在冰冷的马桶上，他看着自己光洁的腿间，那曾经象征着男性尊严的器官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女性隐秘的部位，而那个象征屈辱的贞操带虽然被鹰眼的人摘除了，但心理阴影依旧如影随形。一股无名火混合着强烈的屈辱感再次涌上心头。
“系统！”他带着怒气命令道，“我身上这些该死的镣铐和项圈，看着就碍眼！给我解开！”
【好的宿主！马上为您解除这些讨厌的束缚！(??????)??】系统的声音变得轻快。
只听几声微不可闻的、如同精密机械运转的“咔哒”声响起，手腕、脚踝上那沉重冰冷的金属镣铐，以及脖颈上那令人窒息的项圈，仿佛被无形的钥匙同时打开，自动脱落，掉在卫生间的地砖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一瞬间，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虽然关键部位的改变无法逆转，但至少这些外在的、象征囚禁的物理束缚消失了！李晨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种久违的、微弱的安全感悄然滋生。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现在这具身体的下身，那陌生而柔软的触感让他心情极度复杂。但无论如何，摆脱了镣铐，总归是向自由迈出了一小步。
【宿主，检测到您对系统拟人化形象有非常~高的期待值呢。】系统的声音突然又响了起来，带着一丝狡黠和调侃，【是否需要系统为您生成一个虚拟形象参考一下呀？保证符合您的审美哦！(????)】
李晨阳一愣，随即老脸又是一红，有种小心思被彻底看穿的窘迫感：“谁…谁期待了！你别瞎说！赶紧干正事！”
然而，在他的意识深处，连他自己都未曾清晰察觉的角落，一个模糊的、有着雪白长发、星辰般璀璨眼眸、身材娇小玲珑如同精致人偶般的萝莉虚影，正捂着小嘴偷偷笑着，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
“这个口是心非的笨蛋宿主，想法都直接投影到核心感应区了呢…”虚拟形象小声嘀咕着，带着一丝羞涩和莫名的期待，“不过…如果未来能吸收到足够的特殊能量…说不定真的可以凝聚出实体呢…哎呀！”她用力摇了摇头，银发飘动，“我在想什么呀！我是系统辅助精灵呀！怎么可以有这种…这种不正经的想法！”
李晨阳甩甩头，把那些被系统勾起来的、乱七八糟的念头强行压下，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起来。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看向主仆面板上龙皓月和林雨的名字，心中默念，下达了清晰的指令：
“系统，对仆人龙皓月、林雨下达最高优先级强制指令：要求他们在一个小时内，不惜一切代价，立刻返回这个坐标点（家的地址）！违抗者，将承受契约反噬之苦！”
指令下达的瞬间，远在城市两个不同角落的龙皓月和林雨，几乎同时身体剧震，脸上露出了极度痛苦、挣扎和难以置信的神色！主仆契约的绝对强制力，如同无形的枷锁，拖拽着他们的身体，不顾一切地向着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家”狂奔而去。
李晨阳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等待着“演员”们的登场。清算的时刻，即将到来。而他所不知道的是，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