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宿也后知后觉的想到了视角的问题,不免有些尴尬。
他蹲下来,本意是不想因为自身高度让小猫产生压迫感,从而不敢与他亲近。
发觉蹲着不合适,他干脆坐在了地上,再次发出询问:“看你的体形,还是幼崽吗?是不是还不能化成人形?”
兽人幼崽在刚出生的时候是不能化形的,化形的时间因人而异,有的早早就能在人形和兽形之间自由切换,有些却迟迟做不到这一点,这跟自身资质和力量控制能力有关。
他自顾自的碎碎念:“我看你的气息是兽人没错的,可我第一次见到活的猫兽人,没有经验,不知道你们具体的情况。”
他伸长手臂,轻轻点了点那只已经阵亡的嘟噜兽:“你是饿了想吃这嘟噜兽,还是想把它带走?”
沈宁在兽形状态没法开口说话,又实在不想“喵”,一时想不到该如何与这个自来熟的兽人交流。
然而他沉默,他饿扁的肚子却不肯沉默,又是“轰隆”一声响。
苍宿忽的笑了。
半小时后,沈宁的面前摆放着一片干净的大树叶,树叶上放着一只烤熟的嘟噜兽后大腿。
在极致的饥饿面前,没有调料什么的问题都不大。
沈宁一口咬在比自己的身体还大的烤肉上。
苍宿又笑了,他拿过那只嘟噜兽腿,先将挂在肉上的小猫摘下来放到叶子餐盘前摆摆好,然后接连几下将肉撕成了细条,热气腾腾的放回那片叶子上。
沈宁无奈,他只能吃。
这个兽形,确实挺局限的说。
一只把胃都饿小了的猫其实吃不了多少东西。
在今天之前,沈宁从来没有深刻的体会到吃饱了会是这样幸福的一件事。
他坐在还剩了不少肉的叶子餐盘前,一不留神就遵循生物本能的开始舔爪子。
舔了几下突然又反应过来不对劲,若无其事的将爪子放下了。
2103深深的叹气。
它有些担心,它伟大的宿主在做完这个小世界的任务之后不会真的染上猫的习性了吧?
刚才看着就还挺自然的。
苍宿显得很开心,他伸出手,试探性的想要碰一碰沈宁爪爪上的毛毛,力道轻得连毛都按不倒,被躲开了也不在意,反而笑了,看起来像个傻大个儿:
“小猫,你家住在哪里?这只嘟噜兽太重了,我送送你好不好?”
沈宁摇了摇头。
苍宿被猫猫那圆圆的绿眼睛看着,只觉万分喜爱。
他从前没见过猫兽人,不知道他们竟然如此可爱。
他不知道这种感觉该怎么去形容,只觉得自己只要一见到这只小猫,心都快要化成了一汪水儿。
小猫的一举一动都让他疯狂心跳,恨不能马上将其抱进怀里,贴一贴他身上的毛毛才好。
所有人都说猫兽人太弱小,不适合生存,可是此时的他在想,兽神创造了猫兽人,自有其道理。
嗯,道理很大。
要是面前的小猫兽人肯让他摸一下,他给他抓一百只嘟噜兽……不,刚才小猫吃肉的时候他有观察到,猫不爱吃肥腻的脂肪。
那么他会抓肉质鲜嫩的雉鸟来给他吃,他想,肉嫩不肥的雉鸟一定会合小猫兽人的口味。
不过小猫兽人虽然不让碰,但却接受了他的帮忙,还肯在他的面前吃东西,一定也是不讨厌他的。
这样想着,苍宿有些开心。
他是一个流浪兽人,自记事起就一个人独来独往,以前觉得很自由惬意,可是今天,他却在想,他是不是有点孤独了,才会对这个小猫兽人这样喜爱。
苍宿看了看天色,再次开口询问:“小猫,你需要我送你一段路吗?”
沈宁摇了摇头。
苍宿有些担心:“可是你一个人能拖得动猎物吗?”
沈宁点头,眼神坚定。
苍宿见他这样坚持,只能 叹气:“好吧,那你小心些,我先走了。”
沈宁再次点头。
苍宿这才站起身,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沈宁确定他走远了,才化成人形,将没吃完的烤肉用那片叶子包了起来,用藤蔓系好挂在腰间,灭掉了只剩一点余烬的火堆,将燃尽的灰都翻进了土里,免去复燃风险。
这才将那只被卸了一条腿的嘟噜兽扛起来,向着丛林外走去。
唉,还是吃饱了有劲儿啊。
他没有选择从部落大门进入,而是从另一边的林子直接回了家。
他家在部落的最边缘处,出林子不远就是家门,没有人看到他回来。
他没有注意到,在距离他很远的地方,有一只斑斓巨兽正静静的看着他。
直到他走进部落范围,巨兽才无声的离开。
沈宁走进山洞的时候已经傍晚了,蒲之蜷在石床上睡着了,想来是哭累了。
他家洞穴后面不远处有一条小河,以前实在没有吃的的时候,邬广会去那条河里抓鱼吃。
可是河鱼刺多,还特别腥气,对猫兽人来说是不错的食物,可是对气味敏感、肠胃也相对弱些的雌性来说就很难接受,而且吃不饱。
部落内的所有兽人,但凡有办法,没有人会去吃那个东西,就连邬广但凡能找到其他食物,也不会委屈蒲之吃河鱼。
沈宁没有惊动蒲之,只将烤肉放到石桌上,拿了家里的骨刀走出去,将放在洞穴门口的嘟噜兽拖到河边进行处理。
说是嘟噜兽,可沈宁看它就是个胖版小野猪。
虽然不大,但掂着也有六七十斤,这还是在被卸掉了一条后腿的情况下。
这东西虽然没有浓密的毛发,但稀不楞噔的那些毛却是如钢针一般十分粗硬难以处理。
以现在的条件,烧大量开水烫猪皮褪毛不太现实,他索性把皮扒了,内脏都掏出来,肉卸成几大块。
手上干着活儿,沈宁有些想念他的管家公。
但凡管家公在身边,这种活儿就算他想干,那人也是绝对不会让他沾手的。
毕竟管家公从不掩饰自己对他的喜爱,也很喜欢将他的生活起居安排得妥妥当当。
如果不让做,那人就要伤心。
每有小别,再见面时都要趴在他的身上吸气吸到缺氧才肯起来。
问就是他身上有香味,闻着有瘾。
但他自己从来都闻不到。
他怀疑管家公在忽悠他。
唉,想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