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度条缓慢而坚定地走到了终点。屏幕再次闪烁，黑色背景上浮现出更加复杂的界面。不再是简单的命令行，而是一个类似某种极简主义操作系统的图形界面。左侧是几个图标，标注着情报库、网络监控、资源调度、仲裁日志（灰色不可点击）、权限管理（灰色不可点击）。中央区域则是一个动态更新的信息流窗口，无数加密的数据条目如同瀑布般滚过，速度快得肉眼难以捕捉。
“这…这界面做得还挺像那么回事…”猴子喃喃道，手指在触摸板上滑动，尝试点击情报库。
界面响应，弹出一个搜索框和分类筛选选项。
“试试搜索君王。”我立刻下令。
猴子输入关键词，回车。屏幕显示：“权限不足，无法访问该密级信息。”
“搜索昆仑系统。”
“权限不足。”
“搜索周慕云。”
这一次，界面跳转，显示出关于周慕云的详细档案，比宋瑞国资料库里的还要全面，包括他一些极其隐秘的海外账户信息、几个连我们都不知道的化名通讯渠道，甚至…还有几段他与不明身份者进行加密通话的原数据记录（没有音频内容，只有时间、时长和加密协议类型）。
“嘶…”我倒吸一口凉气。这个暗影仲裁者系统，其情报渗透能力，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恐怖。周慕云这种级别的钉子，在它面前几乎像是透明的。
“搜索‘Lisa 刘’或者‘L.Y.J’。”叶晓洁提议。
结果依旧是“权限不足”。
“搜索幽灵协议。”我沉声道。
界面再次跳转，但显示的内容却让我们心头一紧：
【协议名称：幽灵】
【状态：已激活（等待最终执行指令）】
【目标：未指定（需仲裁者权限指定或由预设条件触发）】
【清除模式：未指定（需仲裁者权限指定）】
【倒计时：47小时28分15秒…】
下面同样是那串复杂的字符序列，以及几个灰色的、无法点击的选项，如指定目标、选择清除模式、中止协议。
“已激活…等待最终执行指令…”叶晓洁轻声念出，脸色微白，“这意味着，‘幽灵’已经上膛，只差扣动扳机的人，或者…满足某个自动触发的条件。”
“而中止协议需要仲裁者权限…”我看着那几个灰色的选项，感觉那个倒计时像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得更低了。“我们这个‘候选’权限，屁用没有。”
“铭哥，看这个网络监控！”猴子突然喊道。他点开了那个图标，界面切换成一个全球地图，上面闪烁着无数细小的光点，颜色各异，有些在缓慢移动，有些固定不动。旁边有复杂的筛选和统计面板。
“这…这难道是君王全球网络的实时监控图？”猴子声音发颤，“我们能看这个？初级权限就有这个？”
我凑近屏幕，心脏狂跳。地图上的光点密密麻麻，遍布全球各大主要城市和关键节点。一些光点旁边有简单的标签，似乎是代号或缩写，大部分我们都不认识，但偶尔能看到几个与宋瑞国资料库里对得上号的名称。
“试试筛选不夜城区域。”我命令道。
猴子操作了一下，地图聚焦到不夜城，上面的光点少了很多，但依然有几十个。其中一个光点的标签，赫然是——周慕云！
他的光点此刻正位于智英集团总部大楼，颜色是代表“正常活动”的绿色。
“能不能看到他的实时通讯或者数据流量？”叶晓洁问。
“不行，只有连接状态和粗略位置信息。”猴子检查了一下权限，“更多细节需要更高权限。”
即便如此，这也足够惊人了。我们相当于获得了一个窥视“君王”网络部分节点活动的窗口！
“监控宋沉锋和刘隐的位置。”我立刻想到另外两个关键人物。
猴子输入名字搜索，结果显示：“目标当前处于信号屏蔽或离线状态。”
看来，被国际刑警控制的人，这个系统也无法追踪。
“猴子，”我压下心中的激动，命令道，“利用这个监控界面，配合我们之前的鲶鱼计划，重点关注那些在我们散布信息后，出现异常活动（比如突然上线、频繁通讯、位置移动）的节点！这比我们盲目撒网效率高多了！”
“明白！”猴子兴奋起来，双手在键盘和触摸板间飞速操作，开始设置监控警报规则。
就在这时，叶晓洁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是二叔打来的。
她按下接听键和免提。
“晓洁，天铭在你旁边吗？”二叔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在，二叔，您说。”
“刚收到消息，周慕云一个小时前，以身体不适为由，提前离开了集团总部。他的司机送他回了公寓，但我们的外围监控人员发现，他在进入公寓后不到十分钟，就从地下车库的另一个出口，乘坐一辆没有任何公司标识的黑色轿车离开了。我们的人跟丢了。”
周慕云跑了？！
我和叶晓洁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诧。这么快？就在我们拿到暗影仲裁者U盘，刚刚查到他的监控信息后不久？
是巧合？还是……他察觉到了什么？
我立刻看向屏幕上的监控界面。代表周慕云的那个绿色光点，果然已经消失了！地图上再也找不到他的信号。
“他切断了与君王网络的连接？还是……被切断了？”叶晓洁喃喃道。
“猴子，立刻回溯周慕云光点消失前最后的活动记录和通讯元数据！”我急声下令。
“正在查！”猴子快速操作，“最后活动记录是在他的公寓位置……消失前……有一条极短暂的、加密等级极高的向外通讯记录，接收方……无法识别，信号跳转了十几个中继点，最终消失在公海区域！”
一条告别信息？还是求救信号？
“二叔，”我对着手机说道，“周慕云可能已经暴露，或者预感到了危险。他手里一定有关键信息。必须找到他！”
“我知道。国际刑警这边我已经通知了，他们会介入搜寻。但对方手段很高明，恐怕……”二叔的语气并不乐观。
挂断电话，咖啡馆二楼的气氛更加凝重。周慕云这颗最重要的活棋，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消失了，生死未卜。
“是因为我们吗？”猴子有些自责，“是不是我们散布信息，或者访问仲裁者系统，触发了什么警报，导致他被清理？”
“不一定。”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走到白板前，将周慕云的名字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也可能是君王那边内部的清洗。宋瑞国反水，幽灵协议部分泄露，周慕云这种级别的钉子，很可能也被列入了不确定名单。他的消失，或许正印证了幽灵协议的清理门户目标。”
“也就是说，幽灵可能已经开始行动了？”叶晓洁脸色更加苍白。
“或者是前兆。”我盯着白板上那越来越复杂的线索图，“周慕云的失踪，是一个明确的信号。风暴要来了。”
我们获得了“暗影仲裁者”这个意想不到的窥视工具，却眼睁睁看着一个关键棋子从棋盘上消失。敌人在暗处的行动，比我们想象的更快，更果决。
“猴子，”我转过身，目光落在那个依旧在倒计时的幽灵协议界面上，“我们的时间更紧了。利用好仲裁者的监控能力，配合我们的所有资源，必须在幽灵全面启动前，找到阻止它的方法，或者……找到那个能按下停止键的人。”
“好！”猴子重重地点了下头。
窗外，阴沉的天空终于承受不住重量，豆大的雨点开始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窗上，很快连成一片雨幕，将不夜城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水汽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