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的向阳小区。
静得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得清清楚楚，一下下撞着耳朵。
林晚把念念抱到餐桌旁，刚拆开包过期饼干。
楼道里突然传来 “咚、咚” 的拄拐声 ——
闷沉沉的，一下下敲在水泥地上，特别清楚。
是 501 室的赵大爷。
昨天搬家时见过一面，听说他在这住了五年，算是小区里资历最老的住户。
“小林啊，开门！”
赵大爷的声音带着喘，还混着金属拐杖敲地面的脆响。
林晚赶紧去开门。
只见赵大爷背着个帆布包，褪色得快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手里攥着件白衬衫，洗得领口都卷边了。
他脸色比昨天差太多，眼窝陷进去，眼下的淤青跟被人打了一拳似的。
“赵大爷，您这是……”
林晚的目光落在那件白衬衫上，手都下意识攥紧了 ——
新规则明明写着 “9:00-18:00 禁止挂白色衣物”。
赵大爷把帆布包往地上一放，抹了把额头的汗，声音有点急：
“我儿子昨天寄来的降压药，放阳台给潮了。
我得把这衬衫挂出去挡挡灰 —— 你可别拦我。
我住这五年了，啥规则没见过？
去年物业还说‘禁止喂流浪猫’，我喂了照样没事！”
林晚赶紧掏出手机，把新规则短信给赵大爷看。
屏幕上 “违反者，标记” 四个字，亮得刺眼。
可赵大爷扫了一眼就把手机推回来，嘴一撇：
“这都是物业搞的鬼！想逼我们搬家涨房租！
你看我这衬衫，又不是新的，挂半小时就收，能出啥事？”
他说着就往阳台冲，林晚想拦都拦不住。
念念突然从身后拽住林晚的衣角，小声音发颤，还往林晚身后缩了缩：
“妈妈，布偶说…… 别让爷爷挂白衣服，会引来‘红印子’的。”
林晚还没反应过来。
就听见赵大爷 “哎呀” 一声惊呼。
她转头一看 ——
赵大爷刚把白衬衫挂上晾衣绳，衬衫下摆突然贴在了他胳膊上。
没风啊，那布料就跟长了手似的，往他小臂上粘。
“这啥玩意儿！”
赵大爷想扯下衬衫，可布料跟粘了胶水似的，死死粘在皮肤上。
更吓人的是，衬衫接触皮肤的地方，慢慢渗出来暗红印子。
先是个针尖大的小红点，没两秒就扩散成指甲盖大小。
还慢慢显出个歪歪扭扭的 “禁” 字。
“疼！”
赵大爷突然惨叫起来，捂着小臂蹲在地上。
额头上的冷汗顺着皱纹往下流，滴在地板上：
“这印子烧得慌！像有火在里面烧！”
林晚赶紧跑过去，想帮他把衬衫扯下来。
手指刚碰到布料，就觉得一阵刺骨的冷 ——
那布料摸起来根本不像棉的，倒像裹着一层冰。
而且里面好像有东西在动，隔着布料能摸到细细的凸起，跟无数条小虫子在爬似的。
“别碰！”
楼道里突然传来李哲的声音。
他喘着气跑过来，电脑包带子都滑到胳膊上了，手里还攥着个拆开的快递盒：
“我哥笔记里写过！被规则标记的东西会‘缠人’，碰了就得被传染标记！”
李哲冲过来，从电脑包里掏出瓶酒精喷雾。
对着白衬衫 “呲呲” 猛喷。
酒精碰到布料的瞬间，“滋啦” 一声冒起白烟。
衬衫上的红印跟活物似的，顺着赵大爷的胳膊往肘弯爬。
赵大爷疼得直打滚，帆布包从身上滑下来。
里面的降压药撒了一地，有几盒摔开了，药板上的日期 “2024 年过期” 看得清清楚楚，扎眼得很。
“快看窗外！”
念念突然指着阳台，小手指着，声音都带了哭腔。
林晚抬头一看 ——
小区的天不知啥时候暗下来了。
原本灰蒙蒙的云层里，飘着几缕暗红雾气，正朝着 301 室的方向飘。
更吓人的是，雾气里隐约能看见无数个小红点。
像无数个小血珠飘在半空，还直勾勾盯着阳台的方向。
“是‘标记追踪者’！”
李哲声音发颤，手指在手机上划得飞快，都快按错键了：
“我哥笔记里画过这东西！被红印标记的人，会引来它们 —— 专门抓违反规则的人！”
话音刚落。
阳台的纱窗 “哗啦” 一声，破了个拳头大的洞。
一缕暗红雾气钻进来，直扑赵大爷的胳膊。
赵大爷的惨叫声突然就断了。
整个人僵在那儿，只有眼珠子还能转。
没一会儿，眼白里就爬满了红血丝，看着吓人得很。
林晚突然想起第三章的事 —— 用反光快递盒击退过老人。
赶紧冲过去抓门口那银色快递盒，手抖得厉害，好半天才对准红雾。
晨光透过快递盒的反光膜，折射出一道刺眼的光，正好照在雾气上。
“滋 ——”
雾气发出跟烤肉似的声音，瞬间往后缩了缩。
红雾里的红点也黯淡了些。
林晚不敢停，继续调整快递盒的角度，让光线一直对着雾气。
李哲趁机冲过来，把赵大爷拖到客厅角落，用沙发挡住他的身体。
“红印在扩散！”
李哲指着赵大爷的胳膊喊。
林晚回头一看 ——
那 “禁” 字红印已经爬到赵大爷的肩膀上了。
印子周围的皮肤开始发黑，跟被碘酒染过似的。
赵大爷的嘴唇动了动，声音弱得像蚊子叫：
“101 室…… 钥匙…… 花坛……”
没等他说完。
楼道里突然传来 “哐当” 一声巨响，跟有人把垃圾桶推倒了似的。
紧接着，是女人的尖叫声，断断续续的，没几秒就没声了。
李哲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还是那个陌生号码，发来条短信：
【规则提醒：502 室住户因 “旁观标记不救助”，已被清除。当前幸存者数量：11。】
林晚盯着手机屏幕，心一下子沉到了底 ——
502 住的是王姐啊，昨天还帮张阿姨捡过掉在地上的菜。
她看着赵大爷肩膀上越来越大的红印，又看了眼窗外越来越浓的暗红雾气。
突然明白过来：“标记” 根本不是惩罚，是 “诱饵”——
它会引来更多诡异的东西，还会牵连旁观的人。
“必须把红印弄掉！”
林晚咬着牙说。
她想起布偶眼眶里的纸条，赶紧把布偶拿过来，捏了捏空眼眶。
把纸条抽出来一看 ——
除了之前那行 “找反光的东西”，下面又多了行新的铅笔字，墨迹还没干：
“标记怕‘旧物血’，爷爷的东西有。”
“爷爷的东西？”
林晚突然想起昨天从老人灰烬里捡的地契。
赶紧从口袋里掏出来，地契边缘都卷了边，上面的毛笔字被汗水浸得有点模糊。
李哲凑过来一看，突然指着地契右下角喊：
“这印章！我哥笔记本里画过一模一样的！
是向阳小区初代保安的章 —— 你爷爷该不会以前在这儿当保安吧？”
林晚脑子里 “嗡” 的一声 ——
小时候妈确实跟她说过，爷爷年轻时候在上海的老小区当保安，可从没说过是哪个小区啊。
难道…… 爷爷当年就是在向阳小区？
就在这时，赵大爷突然抽搐起来。
肩膀上的红印开始往下滴暗红液体，滴在地板上，没一会儿就聚成了 “101” 三个小字，歪歪扭扭的。
念念突然指着门口，声音都抖了：
“妈妈，门外有红鞋子！”
林晚猛地回头，凑到猫眼上一看 ——
楼道里不知啥时候放了双红色绣花鞋。
鞋尖正对着 301 室，鞋面上的牡丹都褪成浅粉色了，跟昨天那老人穿的一模一样。
鞋边的地板上，还慢慢渗着暗红液体。
跟小蛇似的，一点点往门缝这儿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