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杀场”三个字，通过电流传到每个队员的耳朵里，带着一股令人皮肤发麻的寒意。
钱虎握紧了手中的冲锋枪，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压低声音问道，“默爷，怎么干？直接摸过去，用炸药给那教堂来个底朝天？”
在他看来，对付这种缩在后方的指挥部，最直接有效的办法，就是用足够多的炸药，把目标连人带建筑一起送上天。
上次炸掉鬼子临时指挥所的快感，还让他记忆犹新。
“不行。”李默毫不犹豫地否决了。
他放下望远镜，指着远处那片战场。
“看清楚，从我们这里到教堂，直线距离超过一公里。中间至少隔着日军一个步兵大队的进攻阵型，和两个炮兵中队的支援阵地。我们只有十四个人，冲过去，就是送死。”
猴子也凑了过来，低声说，“默爷，那我们绕过去？从侧翼找机会？”
李默摇了摇头，目光依旧锁定在远方，“山田信夫不是蠢货，他把指挥部设在教堂，看中的就是那里视野开阔，易守难攻。教堂周围三百米内，所有的建筑都被清空了，形成了一片开阔地。任何移动的目标，都会成为活靶子。我们一旦靠近，就会被他们的卫队和重机枪撕成碎片。”
钱虎和猴子都沉默了。
硬冲是送死，偷袭又没机会，这仗还怎么打？
“默爷，那我们……”
李默没有回答，而是对着呼叫，“林溪，听到吗？”
“听到！李长官！我在这里！”林溪清脆而略带紧张的声音立刻响起。
“报告你那边的最新情况。”
“是！”林溪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刚刚截获日军第三师团内部通讯！他们正在调集预备队，准备对大场我军2号和3号阵地，发动第二轮总攻！时间就在半小时后！”
“他们的前线指挥官，正在通过无线电，协调各部队的进攻节奏。我把他们使用的几个主要频段，发给你！”
很快，李默的单兵电台里，传来了一连串“滴滴”的轻响。
李默看了一眼，将自己的电台，调到了其中一个频段。
嘈杂的电流声中，一个狂热的日语嘶吼声传了出来。
“……第一大队！从左翼穿插！撕开支那军的防线！第二中队，炮火延伸！压制他们的机枪点！快！快！为了天皇陛下！”
是日军的进攻指挥频道。
李默的嘴角，慢慢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他转过头，看着一脸茫然的钱虎和猴子，缓缓说道，“谁说，我们的目标，是那座教堂了？”
钱虎一愣，“不炸教堂，我们干啥？”
“我们的任务，是猎杀。”李默的声音平静而清晰，“猎杀他们的指挥官，造成他们的混乱。山田信夫是个大佐，是条大鱼，但他现在离我们太远了，暂时动不了。”
“但是，”他伸出手指，指向前方那片如同炼狱般的战场，“那些正在指挥进攻的大尉、中尉、少尉，那些在战壕里大喊大叫的小队长和军曹……他们，离我们很近。”
钱虎和猴子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他们终于明白了李默的意思。
不打指挥部，打指挥官！
不打固定的点，打移动的线！
“默爷……你的意思是，我们就在这里，用枪……把他们一个个……点掉？”猴子结结巴巴地问道，这个想法太过疯狂，让他一时间难以接受。
“没错。”李默从身后，将那支98k狙击步枪取了下来，轻轻抚摸着冰冷的枪身，“这里，距离日军的前沿阵地，大约八百米。对于98k来说，是一个完美的射程。”
他将那袋沉甸甸的特种子弹，放在面前的掩体上。
德制7.92毫米重尖弹，黄铜弹壳在火光下闪烁着致命的光泽。
“钱虎，你带五个人，到左翼那栋半塌的楼房三层，建立一个机枪阵地。你们的任务，不是开火，是观察和警戒。防止有小股鬼子摸到我们侧翼。”
“是！”钱虎毫不犹豫地应道。
“猴子，你和赵大壮，带剩下的人，在我身后一百米，构筑第二道防线。同时，你们是预备队。如果我需要转移阵地，你们负责提供火力掩护。”
“明白，默爷！”
“我，留在这里。”李默拍了拍自己面前的这片瓦砾堆，“这里，就是我的猎场。”
命令下达，十四人的小队迅速行动起来。
钱虎和猴子等人，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原地，只剩下李默一个人。
他没有急着开枪，而是冷静地架好了9-8k，将枪托稳稳地抵在肩上。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块干粮，慢慢地咀嚼着，补充着体力。
他的眼睛，透过瞄准镜，死死地盯着远方。
在【枪械通晓】的加持下，整个战场在他的视野里，变得无比清晰。
他能看到日军进攻队列的薄弱之处，能看到他们火力点的分布，更能看到那些在士兵中来回穿梭、挥舞着手臂下达命令的军官和士官。
这些在普通士兵眼中模糊不清的身影，在李默的瞄准镜里，却是一个个清晰无比的、移动的靶子。
他在等。
等一个最佳的时机。
等日军的第二轮总攻，正式开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半小时后。
“呜——”
一阵尖锐的哨声，划破了战场的喧嚣。
日军的阵地上，无数个身影从战壕里一跃而起，呐喊着，朝中国军队的阵地发起了冲锋。
第二轮总攻，开始了！
就在这时，李默的瞄准镜里，捕捉到了一个身影。
在日军进攻队列的后方，大约一百米的位置，一个穿着尉官制服的鬼子，正举着望远镜，观察着前方的战况。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扛着电台的通讯兵。
很显然，这是一个前线的炮兵观察员，正在为后方的炮火，提供精确的坐标。
这种目标，价值极高。打掉他一个，就能让日军的一个炮兵中队，暂时变成瞎子。
李默的呼吸，瞬间变得平稳悠长。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了瞄准镜中的那个身影，和耳边自己心脏的跳动声。
【子弹时间】，开启！
一瞬间，整个世界都慢了下来。
疯狂冲锋的日军士兵，变成了慢动作的剪影。空中飞舞的曳光弹，拖着长长的、绚烂的尾迹。远处爆炸的火光，像一朵正在缓缓绽放的花。
李默的大脑，却在以超乎想象的速度运转着。
风速，微弱的侧风。
湿度，空气干燥。
距离，八百一十五米。
目标，正在移动。
所有的变量，在零点零一秒内，被计算完毕。
他的手指，轻轻地搭在了扳机上。
没有丝毫的犹豫，没有半分的迟疑。
扣动。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在震耳欲聋的炮火声中，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一颗7.92毫米的重尖弹，旋转着，呼啸着，撕开夜幕，跨越八百多米的距离，像一枚被精确制导的导弹，一头扎进了那个日军尉官的后心。
瞄准镜里，那个身影猛地一僵，胸前爆出一团血雾。
他手中的望远镜，无力地掉落在地。
整个人，像一截被砍断的木桩，直挺挺地向前倒去。
一击毙命！
旁边的通讯兵，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呆立当场。
李默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拉动枪栓，滚烫的弹壳被弹出，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一发新的子弹，被推入枪膛。
他的目光，已经从那具尸体上移开，开始在混乱的战场上，寻找下一个目标。
猎杀，开始了。
就在他准备锁定一个正在挥舞着武士刀的日军小队长时，那名幸存的通讯兵，终于反应了过来。
他没有逃跑，而是惊恐地扑到电台前，抓起话筒，似乎想要报告自己长官被狙杀的消息。
李默的眉头，微微一皱。
不能让他把消息传出去。
他迅速调整准星，十字线，稳稳地套在了那名通讯兵的脑袋上。
手指，再次扣动了扳机。
“砰！”
又是一声枪响。
那名通讯兵的脑袋，如同被重锤砸中的西瓜，瞬间炸开，红的、白的，溅满了整个电台。
李默平静地拉动枪栓，将目光，重新投向了那个挥舞着武士刀的小队长。
仿佛刚才，只是随手碾死了一只碍事的蚂蚁。
他冷静地再次举枪，瞄准镜的十字线，稳稳地套在了那个正在声嘶力竭地吼叫着，驱赶士兵向前冲锋的日军小队长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