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落事不关己似地晃了下长腿，“别看我，这里不是还有个当事人吗。”
正靠在门旁打瞌睡，困顿间听到这一句，唐克背后一凉，刚抬眼就正对上五双泛着幽光的眼睛。
他打了个哆嗦，“怎么了？”
沈霖说出自己的疑问，“在我昏迷前，我最后见到的人是红心，他比学院更快找到我，就好像本就知晓我的所在。”
林亦克制着没让自己的目光飘落在沈霖头上。
在他的认知中，他们是靠唐克定位才及时获救，但现在看来群星会似乎也参与了这次行动。
他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样吗？”关于这件事，唐克是知情者，却也不知实情，他只知道上级给他的命令是待在林亦身边。
关键人物沈霖不是他的重点任务对象，得到这个命令时他还以为学院方已经放弃了沈霖。
也是因这愧疚心理，他那时没能坚持拦下林亦。
可现在看来似乎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似乎从一开始学院就确定商会会将他们分开，而他们又有其他方法能够确定沈霖的位置。
所有思绪在脑海中掠过，表面上唐克甚至连头顶的触角都没有晃动。
“抱歉，我不太清楚当时都发生了什么。”
说着，他带着几分委屈地控诉，“当时我正急着躲避某两位的无差别攻击。”
如果不是体积够小躲在祁南头发里，唐克觉得那时的他估计已经凉了。
祁南摸了下鼻子，默默移开视线。
范绫面露歉意，“抱歉，是我们太过冲动了。”
虽道歉，但下次还敢。
解读出这一层意思，唐克眼皮抽跳，他暗自祈祷下次上级别再安排他与这群人相关的任务。
感觉没一个正常人。
视线扫过满眼迷茫的铭瑄，唐克将走偏的话题拉得更偏，“话说你们当时就没想过如果路雅心也救不了你们，你们会有什么后果吗？”
祁南和范绫对视一眼，又同时转向林亦。
他们敢这么大胆，可都是林亦带的头。
林亦面不改色，“铭瑄成功过。”
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件事，祁南两人惊诧了一秒。
下一秒他们恍然大悟，怪不得失踪后铭瑄突然就能稍稍控制住自己的异能了。
那这么说只差沈霖一人没有喝过药剂了？
沈霖朝偷瞄他的祁南笑了下。
“为了小队的完整性，或许我也应该喝一次才行。”
“不行。”林亦想也不想。
铭瑄连连点头，沈霖已经够强了，不需要再经历那样的痛苦。
祁南傻愣愣地脱口问出，“为什么？”
他真心实意地觉得这是个好事。
“因为不稳定性。”范绫和祁南想法相同，但同时她也明白药剂的成功源于路雅心的异能。
而她能否为沈霖抵消副作用还是未知数。
和他们不同，沈霖的异能和代价均与大脑有关，谁也不知会不会出现不可预料的危险。
能够预知未来的沈霖在这之前从未主动要求饮用过药剂，就证明这或许对他而言不是件好事。
范绫咽下种种猜想，随口应付祁南。
“非危急情况没必要为这种事拿命冒险。”
“也是。“祁南虽然称得上聪明，但思维容易跳跃，轻易就能被人带跑偏。
他环顾整间实验室，突然灵光一闪，“有关药剂的实验学院会继续下去吗？”
像是没注意到孟落的神色，他自顾自思索道。
“如果能消除副作用，药剂本身对我们来说可是个能快速变强的好东西，我们在恶魔手下的生存率绝对能大幅度提升。”
这种事可就不是唐克能插嘴的了。
阴冷的实验室内空气突然凝结，只余下几人平静的呼吸声。
感知到氛围有些奇怪，祁南挠了下头，后知后觉补充，“当然，前提是做正经的实验。”
听到这样幼稚，不经大脑思考的说辞，孟落嗤笑，“在你看来什么是正经的实验？”
他直起身，盘腿坐在手术台上，手撑着脑袋，深邃的眼窝带给人难言的压迫感。
“想要完成这样的药剂，活体实验必不可少，还是说你愿意当志愿者作为实验体为这伟大的实验尽一份力？”
祁南愣了下，下意识纠正，“可以先向外界索要小白鼠。”
那条唯一的通道完全隔绝两个世界，却也连接着两个世界，虽然无法直接通信，但谁都知道学院不可能没有和外界联系的手段。
再不济也能在往返的自动运输车中放两封信索要物资。
至于外界会不会同意，那就是另外需要思考的事情。
“哈哈哈，”
孟落大笑，审视着祁南的眼神像是看到了一个真正的傻子，“为什么你会觉得异能者和小白鼠构造类似？”
“我们可是异类啊。”
孟落笑着指着自己的脑袋，“你觉得拥有异能的人脑神经还会是普通人的模样吗？“
“别天真了。”
“唯一的实验手段只有将异能者作为实验体做活体实验。”
“还是说你认为恶魔能成为实验体？”
孟落没能得到回答。
向来活力十足的祁南满头红发暗淡了下来，但他并非是因为孟落的话语而感到不甘。
他只是在想。
为什么只有人类拥有了异能？
百年前人类究竟是因为什么突然觉醒了异能。
物竞天择？自然界必然的物种进化？
还是说他们人类和恶魔间有什么共通之处？
祁南摩挲着下巴，沉静下来的面容多了几分无机质的锐利，原有的违和感褪去，清冷无瑕的五官似乎本就应是这般模样。
祁南没有思索太久，表情崩裂，满脸懊恼，“实在不行等我快死了做实验体也行。”
在孟落震惊的目光中，他嘿嘿笑了两声。
“虽然没啥拯救世界的大理想，但我觉得关于药剂本身还是值得继续实验的。”
祁南一头红毛翘起，像是永不熄灭的燃燃火焰，明亮炙热。
“反正比起被恶魔啃食，比起异化等死，死在实验台上都算是个不错的死亡结局了。”
“起码够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