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上乐队正演奏着轻快的华尔兹，可拉娜的目光却始终涣散。
她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礼服后腰的布料，那里藏着一块新出现的纹身。
青灰色的纹路摸起来带着细微的凸起，连皮肤科医生都查不出成因。
每当音乐节奏变快，她就忍不住回头瞥一眼舞池入口，生怕有人发现这个秘密，连身边克洛伊跟她说话，都只含糊地“嗯”了一声。
莱克斯的目光原本像追光灯般黏在拉娜身上，可当艾尔烟走进礼堂时，他的视线猛地顿住，手里的香槟杯晃出了一圈酒渍。他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
他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西装领带，迈开长腿朝她走去，声音比平时放软了几分，带着惯有的绅士派头：
“美丽的女士，等会儿舞曲响起，我能有幸请你共舞一曲吗？”
艾尔烟的目光越过他，直直落在了舞池边的杰森身上。
杰森穿着深色西装，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结实的手腕，正靠在栏杆上喝水。
或许是感受到了视线，他抬眼望过来，四目相对的瞬间，杰森手里的水杯差点滑落在地。
艾尔烟的眼睛像含着星光，明明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他却觉得心脏像被丘比特的箭射中，砰砰跳得发疼，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艾尔烟对着他莞尔一笑，眼尾弯出浅浅的弧度，像春风拂过湖面。
她绕开莱克斯伸出的手，裙摆轻轻扫过他的皮鞋，径直走向杰森，声音清脆又带着点俏皮：
“杰森教练，等会儿第一支舞，不知道你愿不愿意陪我跳？”
杰森猛地回神，攥紧了手里的水杯，指节泛白。
他飞快地偷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拉娜——她正低头摸着后腰，根本没注意这边，心里竟莫名松了口气。
可学院禁止师生恋的规定像警钟般在耳边响起，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装出严肃的样子：
“学院有规定，师生之间要保持距离，不能……”
“只是跳支舞而已。”
艾尔烟打断他，歪了歪头，眼神里满是无辜，
“难道跳支舞，也算师生恋吗？”
她的声音不高，却刚好让周围几个学生听见，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杰森的耳朵瞬间红了。
他想不出拒绝的理由，鬼使神差地就点了点头，连自己都没察觉，语气软了下来：
“……那好吧，就一支。”
此时离舞会正式开始还有十分钟，艾尔烟冲他眨了眨眼，转身走向甜品区。
长桌上摆着五颜六色的马卡龙、淋着巧克力酱的慕斯，还有插着小伞的鸡尾酒，甜香混着酒香飘过来。
她拿起一块草莓慕斯，用小勺挖了一口，完全没注意身后莱克斯阴沉的脸色。
莱克斯被无视得彻底，胸口的火气直往上冒。
他快步追上艾尔烟，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礼堂角落的阴影里，声音带着压抑的恼怒：
“喂！你没听见我说话吗？为什么无视我？那个杰森有什么好的？他一个橄榄球教练，一个月工资连我一件西装都买不起，我哪里比不上他！”
他的指腹蹭过艾尔烟手腕上细腻的皮肤，语气里满是不甘。
艾尔烟皱着眉抽回手，揉了揉被抓红的手腕，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昨晚是谁跟我说只要我拆散杰森和拉娜，就给我一百万？现在翻脸不认账了？”
莱克斯眼神闪烁了一下，想起昨晚的醉态，语气顿时弱了半分，却还嘴硬：
“昨晚我喝醉了，说的都是胡话，根本不记得做了什么！”
“这么说能根本是在骗我？莱克斯，你是不是想挨揍？”
艾尔烟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
她以前在大伯家受欺负时，就学会了用强硬保护自己，此刻眼神里的韧劲，倒让莱克斯愣了一下。
就在两人僵持时，礼堂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像浪潮般涌过来。
莱克斯下意识地回头。
只见艾比走了进来，曾经满是痤疮的脸颊变得细腻光滑，像剥了壳的鸡蛋，她穿了件亮蓝色的吊带裙，长发烫成了大波浪，涂着豆沙色的口红，跟以前那个缩着肩膀、被人嘲笑“痘痘怪”的样子判若两人。
“艾比？你皮肤怎么变得这么好？”
有人围上去，指着她的脸追问。艾比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抬手撩了撩头发，声音轻柔却带着炫耀：
“就是用了点进口的护肤品，坚持了一个暑假而已。”
她的目光扫过人群，精准地落在了曾经嘲笑她最狠的男神布瑞特身上。
布瑞特正呆呆地看着她，手里的香槟杯歪了，酒液洒在西装上都没察觉。
艾比心里像灌了蜜，故意朝他走过去，声音更软了：
“布瑞特，等会儿能请我跳舞吗？”
布瑞特忙不迭地点头，眼神里满是痴迷，艾比的嘴角翘得更高了。
莱克斯看了一场热闹，等他回过神来，再找艾尔烟时，角落里早已没了她的身影。
只有甜品桌上那块没吃完的草莓慕斯，还留着她的痕迹。
开学表演结束后，舞曲正式响起。
艾比挽着布瑞特的手走进舞池，看着布瑞特为了跟上她的舞步，紧张得额头冒汗的样子，心里满是报复的快感。
拉娜心不在焉地跟克洛伊跳了半支舞，就借口不舒服匆匆离开，露易丝喝克拉克开始跳舞。
莱克斯喝了几口威士忌，拒绝了几个凑上来的女生，眼神扫过舞池，便气得也离开了。
舞池中央，艾尔烟和杰森正跳着慢舞。
杰森的手轻轻搭在她的腰上，能感受到她纤细的腰线，还有礼服布料下温热的皮肤，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
艾尔烟的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金发蹭过他的脖颈，带着淡淡的矢车菊香味，让他意乱情迷。
一曲终了，音乐停下，杰森还舍不得松开手，直到看到远处有老师走来，才猛地收回手，看着艾尔烟的眼睛，声音带着点沙哑：
“我……我先回去了。”
艾尔烟笑着点了点头，看着他慌乱离去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开学典礼过后，学院恢复了日常的忙碌。
学生们抱着课本穿梭在教学楼间，杰森则忙着带橄榄球队训练。
周末的上午，阳光正好，杰森穿着灰色t恤和牛仔裤，走进街角的小超市，想买包烟提神，突然看见街对面的艾尔烟。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白色t恤和旧帆布鞋，手里抱着一摞咖啡店的传单，额角沁着细密的汗珠，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
她一边把传单递给路过的行人，一边笑着说：
“您好，看看吧，新店开业有优惠。”
有人接过，有人摆手走开，她也不气馁，继续往前走。
杰森心里一动，快步走过去，从她手里接过一张传单。
传单上印着咖啡色的拿铁图案，还带着淡淡的油墨香。
“你不是有卢瑟科技的奖学金吗？”
他看着她汗湿的t恤，皱眉问道，
“怎么还来做这种兼职？”
艾尔烟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传单，指尖攥得有点发白，声音轻了些：
“奖学金只够交学费和房租。我父母留给我的房子，被我大伯父赌钱输掉了，我想多赚点钱，早点把房子赎回来。”
她说起大伯父时，眼神里闪过一丝委屈，却很快又亮了起来，像不服输的小太阳。
杰森叹了口气，把传单折好放进兜里，语气里带着共鸣：
“你大伯父也太过分了，你怎么不通过法律途径要回来？”
“找律师要花钱啊。”
艾尔烟苦笑了一下，
“我现在连请律师的钱都没有。”
杰森沉默了。
他想起自己十八岁那年，父母离婚，他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书也没读完，后来在外面打了好几份工，端盘子、搬货物。
他声音带着点沙哑：
“我以前也跟你一样，没钱，没方向。那时候我也想过放弃，后来才知道，慢慢来总会好的。”
艾尔烟抬起头，看着杰森眼里的真诚，心里暖了暖。
她攥紧了手里的传单，眼神变得坚定：
“我知道！我会好好读书，以后多赚点钱，找最好的律师，把我的房子要回来！”
阳光落在她的脸上，她的眼睛亮得像星星，让杰森看得又有些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