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的玻璃门上蒸腾着水雾，卡西迪奥用沾着水珠的指尖随意抹开一片朦胧，镜中的倒影模糊不清，唯有那双失去光泽的蓝眼睛还残留着几分天使的威严。
他扯过搭在架子上的浴巾，粗暴地擦拭着头发，水珠顺着脊背滑进浴巾褶皱里。
推开浴室门时，厨房烤牛肉的香气裹挟着热气扑面而来。
叶维娜边烤边吃，根本没有打算给其他人留一点。
卡西迪奥光着脚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他一把拉开冰箱门，手指在货架间翻找片刻，抓起火腿汉堡就咬下一大口。
生菜叶在齿间发出清脆的碎裂声，番茄酱顺着嘴角滴落，在浴巾上晕开暗红的痕迹。
叶维娜斜倚在厨房门框上，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杯壁。
马克杯里的咖啡正腾起袅袅白雾，在暖黄的灯光下扭曲成诡异的形状：
“你可真是把这里当成自己家。”
卡西迪奥含糊地哼了一声，腮帮子鼓得像只松鼠：
“如果我再也变不回天使，住在这里一辈子也不错。”
这句话让整个房间陷入死寂，迪恩和萨米交换了一个忧虑的眼神。
萨米下意识摸了摸腰间藏着的银制匕首——那是他们对付超自然生物的最后底牌。
深夜的客厅里，落地窗外的霓虹透过纱帘在地面投下斑驳光影。
迪恩压低声音，喉结在阴影里上下滚动：
“卡西迪奥，你知不知道有一伙天使正在追杀你？”
卡西迪奥咬着最后一口汉堡的动作顿住，碎屑簌簌落在他膝盖上，在月光下泛着惨白的光。
“知道啊，”
他突然笑了：
“所以我一直居无所所，像老鼠一样东躲西藏。”
萨米注意到他攥着汉堡包装纸的手指关节发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细密的血珠。
迪恩的声音愈发沉重：
“你留在这里，会给叶维娜带来麻烦的，万一那伙天使找过来，叶维娜会被他们杀掉的。”
卡西迪奥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成玩世不恭的模样：
“不会呆太久，等凯莉来了我就走。”
听到卡西迪奥正在被追杀。
叶维娜马上赶人：
“出去！我不想和天使的战争扯上关系！”
被赶出公寓的卡西迪奥站在雨里，雨水顺着他凌乱的发丝滑进领口。
他望着叶维娜家逐渐熄灭的灯光，突然想起在天堂时俯瞰人间的景象——那些星星点点的灯火，此刻竟成了可望而不可即的温暖。
第二天清晨，他去超市应聘，特意将沾着泥点的靴子在门口蹭了又蹭，帆布背包里还装着半块面包。
因为他工资很低，老板决定雇佣他。
超市的冷气开得很足，卡西迪奥推着堆满货物的手推车穿梭在货架间，金属轮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他将物一一摆上去，开始了一天到晚工作。
某个深夜，他翻过叶维娜家的阳台。
老旧的防盗网在他身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
他藏在在绿化带背后，看着床上熟睡的叶维娜均匀起伏的呼吸，口袋里攥着银十字架，金属棱角在掌心硌出深深的红痕。
单亲妈妈艾米丽发现卡西迪奥的秘密是在一个午夜。
她加班到凌晨，却在公园的长椅上看到那个总是独来独往的员工。
“为什么睡在这儿？”
她蹲下来，香水味混着潮湿的泥土气息钻进卡西迪奥鼻腔。
卡西迪奥慌忙起身，后背撞到生锈的栏杆：
“哦，我和女朋友吵架了，她不让我进门。”
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她涂着淡粉色指甲油的手指轻轻搭在他手背上：
“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不换个女朋友，明晚上有时间吗，我们一起去吃饭？”
卡西迪奥猛地抽回手：
“对不起，我暂时还不想换女朋友。”
艾米丽露出失落的眼神，卡西迪奥不敢抬头。
此后，艾米丽故意将成箱的罐头堆在仓库最深处，看着卡西迪奥徒手搬动比他还高的货架，汗水浸透的衬衫紧贴着精瘦的脊背，最终还是选择原谅他。
半个月后的黄昏，迪恩戴着棒球帽走进超市时，货架间的荧光灯正在滋滋作响。
卡西迪奥机械地扫描着商品，扫码枪的红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看样子你过的不错？”
迪恩的声音从购物篮上方传来。
卡西迪奥：
“我原本是个天使，现在没有了能量，唯一的女朋友也不理我，我一无所有！”
迪恩：
“说真的，你到底是喜欢凯莉，还是叶维娜？”
卡西迪奥：
“当然是凯莉。”
迪恩：
“但是当时和你厮混的是叶维娜的身体，那或许可挽挽回她的心，前提是你不要再一口一个凯莉。”
卡西迪奥陷入沉思。
就在这时，迪恩的手机铃声响起，那首老旧的摇滚歌曲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
他接起电话的瞬间，脸色变得比货架上的漂白剂还要惨白：
“附近有灵异事件，需要猎魔人处理。”
挂断电话，他看着卡西迪奥摆弄货架的手，那些因为长期搬货磨出的茧子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要不要一起去？”
卡西迪奥的手指顿在半空，货架上的罐头轻微摇晃。
他想起曾经在天堂挥舞的光之剑，想起凯莉被黑暗吞噬时绝望的眼神，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
“我没了天使能量，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迪恩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狰狞的伤疤：
“我从来没有过天使能量，依然过得很好。”
那道伤疤像条扭曲的蜈蚣，诉说着猎魔人世界的残酷。
卡西迪奥露出笑容：“可是我们还有五分钟才下班。”
迪恩：
“没事，我等你。”
两人相视一笑。
到了事发现场，卡西迪奥发现这件事情是一个叫做仁慈天使的家伙干的。
这个家伙感应到悲伤的情绪就会闻着味道而来，消灭那个情绪低落的人类。
迪恩：
“好了，我知道这是你们天堂的天使干的好事了，现在我送你去叶维娜家里吧。”
卡西迪奥望着远处公寓楼的灯火，突然想起叶维娜煮咖啡时专注的侧脸，想起她赶他出门时发红的眼眶：
“她不让我进门。”
迪恩拍了拍他的肩膀，嘴角勾起一抹痞笑：
“女人有什么搞不定的，我送你回去，顺便告诉你追女人的绝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