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谷里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去，血腥味混合着燃烧的刺鼻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清理战场，收缴武器，确认目标。”君颜的声音透过面罩，冷静地下达指令。
“夜鸦”的成员们立刻高效地行动起来，检查尸体，收集战利品，看管少数几个受伤被俘的“毒蛇”成员。
雷克捂着流血的胳膊走过来，看着沈诺，眼神复杂，之前的轻视收敛了不少：“枪法不错，谢了。”
沈诺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他的注意力更多在君颜身上。
君颜走到那几个俘虏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谁指使的？马库斯在哪里？”
俘虏们瑟瑟发抖，但都紧闭着嘴，不敢开口。
君颜似乎并不意外，她抬手，指尖不知何时多了一枚细长的银针，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寒光。
她蹲下身，对着其中一个俘虏的脖颈某处，快如闪电地刺了下去。
那俘虏身体猛地一僵，眼睛瞬间瞪大，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脸上露出极度痛苦的神色，但偏偏叫不出声。
其他俘虏吓得面无人色。
“我说！我说！”另一个俘虏崩溃地大叫，“是马库斯经理！是他和杰克监工安排的！他们……他们现在应该在‘老地方’等消息！”
“‘老地方’是哪里？”君颜的声音冰冷。
“是……是矿区西边那个废弃的03号调度站！”
得到想要的信息，君颜站起身，对旁边的队员示意：“处理掉。”
几声短促的枪响后，现场彻底安静下来。
君颜转向沈诺和雷克：“雷克，带你的人护送运输队按原计划前往中层区交接，后续事宜会有人接应。沈诺，你跟我去03号调度站。”
雷克愣了一下：“就你们两个人？马库斯身边肯定有保镖！”
“人多碍事。”君颜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而且，他未必料到我们会这么快找上门。”
她看向沈诺：“还能动吗？”
沈诺活动了一下有些酸麻的手臂，刚才高强度的战斗和神经紧绷消耗了他不少体力，但他眼神依旧清明：“没问题。”
“上车。”
两人上了一辆“夜鸦”的黑色悬浮车，由君颜驾驶。
车子悄无声息地滑出峡谷，向着矿区西边疾驰而去。
车内很安静。
沈诺看着君颜冷硬的侧脸轮廓，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早就计划好了一切？包括让我加入运输队，其实不仅仅是为了追踪器和保护人质，更是为了让我成为这个任务的‘见证者’和参与者，从而顺理成章地接触到核心？”
君颜专注地看着前方路面，过了几秒才回答：“你比我想象的聪明一点。”
这算是默认了。
“为什么是我？”沈诺追问，“只是因为我在锈水街引起了你的注意？”
“因为你不一样。”君颜的回答依旧简洁，“你看我的眼神，你做事的方式……你不属于这里。”
她侧头看了沈诺一眼，面罩下的目光似乎能穿透人心，“而且，我需要一个……信得过，并且有能力的人。”
信得过？
沈诺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信任他？即使在这个世界，他们以这样的身份相遇？
“我会证明，你的信任没有错。”沈诺轻声说，语气坚定。
君颜似乎几不可查地勾了下唇角，但很快又恢复了冰冷：“先活过今天再说。”
悬浮车很快抵达了那个废弃的03号调度站。
那是一座被铁锈和灰尘覆盖的低矮建筑，周围散落着报废的机械零件，寂静得有些诡异。
君颜将车停在远处隐蔽处，和沈诺徒步靠近。
“我正面，你侧翼。”君颜简单分配任务，如同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沈诺点头，握紧了手枪，借助废弃设施的掩护，悄无声息地绕向调度站的侧面。
君颜则如同暗影般，直接走向正门。
她没有选择潜入，而是抬起脚，猛地踹向了那扇看似坚固的金属门！
“轰隆！”一声巨响，门锁崩坏，大门洞开！
门内传来几声惊叫和慌乱的拉枪栓声。
“马库斯，游戏结束了。”君颜的声音如同寒冰，她迈步走了进去。
沈诺也同时从侧面破窗而入！
调度站内部空间不小，一个穿着西装、头发梳得油亮，此刻却脸色惨白的中年男人正躲在几个持枪保镖身后。
旁边还站着那个监工杰克，已经吓得双腿发软。
“夜……夜鸦！”马库斯声音颤抖，“你们……你们想干什么？我是维克多集团的人！”
“维克多集团知道你在用公司的资源和渠道，勾结帮派，劫掠自己的运输队吗？”君颜一步步逼近，手中的枪口稳稳指着对方。
“你……你胡说！证据呢！”马库斯强自镇定。
“我就是证据。”沈诺从侧翼现身，枪口锁定着那几个保镖，“你们在铁锈酒吧的交易，在矿坑的安排，还有刚才峡谷里的袭击，需要我重复一遍细节吗？”
看到沈诺，杰克像是见了鬼：“是……是你！你果然是夜鸦的人！”
马库斯面如死灰，他知道抵赖已经没有意义。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猛地将身边的杰克推向君颜，同时自己掏出一把精致的小型手枪！
“砰！”
枪声响起！
但倒下的却是马库斯。
君颜在他动作的瞬间就已经预判，一枪精准地命中了他持枪的手腕！
马库斯惨叫着捂着手跪倒在地。
几乎在同一时间，沈诺也开枪了！
他解决了那个试图趁机向君颜射击的保镖头目！
另外两个保镖见势不妙，刚想举手投降，也被君颜毫不留情地两枪点倒。
现场只剩下痛苦的马库斯和吓瘫在地的杰克。
君颜走到马库斯面前，用枪口挑起他的下巴：“为你自己选个死法，痛快的，或者……我把你交给维克多集团，让他们来处理吃里扒外的蛀虫。”
马库斯浑身一颤，交给集团，他的下场会比死更惨！他眼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给……给我个痛快……”
君颜没有任何犹豫，扣动了扳机。
“砰！”
马库斯的身体软倒在地。
她随后将目光投向已经尿裤子的杰克。
“别杀我！别杀我！我什么都告诉你！是马库斯逼我的！”
杰克涕泪横流地求饶。
“垃圾。”君颜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同样一枪结果了他。
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沈诺看着这一幕，心中并无太多波澜。
他早已不是那个生活在和平世界的雏鸟，经历过无数世界的生死，他明白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只是，看着君颜如此熟练地处理这些，他心底还是泛起一丝细微的心疼。
她独自一人在这些世界里，究竟经历了多少？
君颜在处理完现场后，开始在调度站里搜查。
很快，她从一个隐蔽的保险箱里找到了一个数据存储器和几本账册。
她快速浏览了一下，眼神冰冷：“果然不止这一次，马库斯利用职务之便，和多个帮派勾结，侵吞公司资产很久了。这些证据，足够让维克多集团内部震动一阵子了。”
她将证据收好，看向沈诺：“任务完成。
可以回去了。”
两人离开弥漫着血腥味的调度站，回到悬浮车上。
车子启动，驶离这片废弃之地。
车内再次陷入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君颜忽然开口，声音依旧平淡，但说出的内容却让沈诺心头一震：
“我的记忆，没有被压制。”
沈诺猛地转头看向她。
君颜依旧目视前方，但语气肯定：“我记得你，沈诺。记得所有世界，记得我们的关系。”
“那你为什么……”沈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惊讶，疑惑，还有一丝被隐瞒的委屈。
“这个世界很特殊，规则压制极强，而且……有‘眼睛’在看着。”君颜解释道，“直接相认，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甚至可能触发更严厉的惩罚机制，我需要一个合理的、不引人怀疑的理由，让你留在我身边，并且快速获得一定的地位和权限。”
所以她选择了这种方式。
用“夜鸦”的规则来考验他，用任务来磨砺他，让他自己一步步走到能参与核心行动的位置。
“所以，之前的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沈诺问。
“不全是。”君颜摇头，“你的表现，超出了我的预期，无论是情报分析，还是战斗能力。”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一些，“看到你选择运输队的时候，我……有点担心。”
沈诺看着她冷硬的侧脸，心中那点委屈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流和悸动。
她记得他，她在暗中保护他，引导他，甚至……会为他担心。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君君。”他轻声说，这一次，喊出了那个熟悉的称呼。
君颜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紧了一下，面罩下的脸颊似乎有些发热。
她没有回应，但车内那种冰冷的隔阂感，却在无声无息中消散了许多。
悬浮车在破败的城市景观中穿行，车窗外，墙壁上那个红色的【580】依旧醒目。
但这一次，沈诺看着那个数字，心中不再迷茫和压抑。
因为他知道，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