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
“沉静之域”的死寂被彻底打破。暗红与金白两股帝威如同两条疯狂撕咬的洪荒巨兽，将这片稳固的次级位面间隙搅得天翻地覆。空间裂纹如同黑色的闪电，四处蔓延，又在那诡异的空间自我修复力下缓缓弥合，周而复始。
陆凡与洛无殇的手臂死死扣在一起，指尖早已刺入对方的皮肉，却不是流淌鲜血，而是最本源的帝血精华在疯狂对冲、湮灭、吞噬！
洛无殇的暗红帝血，充满了毁灭与终结的极致意境，如同焚烧一切的业火，霸道地侵蚀着陆凡的经脉与灵魂，要将他的一切都化为虚无，归于寂灭。而陆凡的淡金帝血，则在九狱塔的支撑与信仰愿力的加持下，显化出统御与轮回的真意，如同磨盘，不断磨灭着侵袭而来的毁灭之力，并试图将那暗红帝血中的精华剥离、转化、纳入自身的轮回体系。
这是最凶险的本源之争，没有任何花哨，纯粹是意志、血脉品质与背后底蕴的比拼！
“放弃挣扎吧！你的塔与愿力，不过是外物！帝血本质，你远不如我！”洛无殇低吼，他周身的暗红漩涡旋转得更急，吞噬之力再次暴涨一截！陆凡体表的淡金光芒明显被压制，节节败退，甚至有一部分淡金帝血被硬生生从伤口处抽离，融入那暗红漩涡之中！
剧痛！源自生命本源的撕裂感让陆凡眼前发黑，灵魂都在颤抖。他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飞速流失，而洛无殇的气息却在缓慢而坚定地增强！此消彼长，形势危殆！
九狱塔疯狂震动，垂落的光辉拼死抵挡，却依旧难以完全遏制那恐怖的吞噬。信仰网络传来幽嬛焦急的警示与庞大的愿力支援，但远水难解近渴，在这最本源的吞噬战场上，外力的介入效果大打折扣。
难道真要在此被吞噬，成为对方帝路上的垫脚石？
不！绝不！
陆凡的意志在极致的压力下反而燃烧起来！他是要成为鬼帝，统御万界的存在，岂能倒在这里！
“外物？不！这才是我的帝道！”陆凡眼中爆发出决死的光芒，他做出了一个疯狂的举动——他不再全力防御和对抗那吞噬之力，反而主动放开了部分血脉屏障，甚至引导着一股洛无殇的暗红毁灭帝血，逆流涌入自己的心脉！
“你找死！”洛无殇先是一愣，随即冷笑。在他看来，陆凡这是承受不住吞噬，已然崩溃。
然而，下一刻，他的冷笑僵在了脸上。
那股涌入陆凡心脉的暗红帝血，并未能瞬间摧毁陆凡的本源，反而被一股更加古老、更加深邃的力量包裹了！那是轮回井的本源之力，结合了陆凡自身淡金帝血中那丝微弱的轮回真意，以及……信仰网络中蕴含的、来自无数亡灵的“存在”执念！
毁灭的尽头是什么？是虚无，还是……新生？轮回的真谛，在于承载，在于转化！
“以我之血为引，以万灵愿力为基，纳毁灭……入轮回！”
陆凡发出了仿佛来自幽冥深处的道音！他心脏处的淡金帝血核心，骤然亮起，化作一个微型的、缓缓旋转的轮回漩涡！那涌入的暗红毁灭帝血，在这奇异的轮回漩涡中，竟没有被彻底磨灭，而是在无数亡灵愿力（对存在的渴望）的包裹下，被强行剥离了其中纯粹“毁灭”的暴虐意志，只保留了那最精纯的、代表着“终结”与“破而后立”法则的帝血本源！
紧接着，这缕被初步“净化”的暗红本源，被陆凡引导着，并非融入自身淡金帝血，而是……注入了与他性命交修的九狱塔之中！
轰隆——！！！
九狱塔发出了开天辟地般的巨响！整个塔身剧烈震动，那之前被点亮的过千符文光芒暴涨，而更多原本隐藏在塔身深处、代表着“毁灭”、“终结”、“寂灭”等等意境的古老符文，如同被注入了钥匙，轰然亮起！暗红色的纹路开始在那暗金色的塔身上蔓延，与原有的光辉交织，形成了一种更加复杂、更加威严、仿佛蕴含着生灭轮回至理的图案！
九狱塔，在吸收了这缕同源的、却代表着另一极端的帝血本源后，开始了更深层次的补全与进化！
“你……你竟然……”洛无殇终于意识到了陆凡在做什么，眼中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与惊怒交加的神色！对方不是在被动承受吞噬，而是在借他的力量，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反过来补全自身的传承之塔！这简直颠覆了他对帝血吞噬的认知！
此消彼长！陆凡虽然付出了部分自身帝血被吞噬、心脉受创的代价，但九狱塔的晋升，瞬间反馈回一股更加磅礴、更加浑厚、兼具统御与毁灭特性的全新力量！
“现在，该我了！”
陆凡怒吼一声，借助九狱塔反馈的力量，淡金色的帝血再次燃烧，但这一次，其中已然融入了丝丝缕缕代表着“审判”与“终结”的暗红光泽！他反守为攻，轮回吞噬之力反向席卷，如同一个巨大的磨盘，开始疯狂碾压、磨灭洛无殇的暗红帝血！
“不！！！”
洛无殇发出了不甘的咆哮，他拼命催动本源，暗红帝威如同回光返照般再次炽盛，试图做最后一搏。两人的力量在方寸之间再次猛烈碰撞！
咔嚓！
一声清晰的、仿佛什么东西断裂的脆响传来！
并非空间，而是洛无殇那凝聚到极致的暗红帝血核心，在陆凡这融合了自身、九狱塔新力以及信仰愿力的反扑下，终于……出现了一道裂痕！
帝血核心受损！这是本源之伤！
“噗——！”
洛无殇猛地喷出一大口暗金色的血液（其本源帝血的颜色），气息如同雪崩般萎靡下去，周身的暗红帝威瞬间溃散，那恐怖的吞噬之力也戛然而止！他看向陆凡的眼神，充满了怨毒、震惊，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恐惧。
他败了！在志在必得的吞噬中，一败涂地！
陆凡得势不饶人，轮回吞噬之力如同跗骨之蛆，紧紧缠绕上去，就要趁他病要他命，将其彻底吞噬！
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洛无殇胸前一枚不起眼的、如同黑色晶体般的吊坠，骤然爆发出刺目的乌光！
一股远超他目前状态的、充满了古老与死亡气息的力量轰然爆发，强行震开了陆凡的吞噬之力，并裹挟着洛无殇重伤的身躯，化作一道乌黑的流光，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撕裂空间，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留下一句充满刻骨恨意的灵魂波动，在虚空中回荡：
“陆凡！吾记住你了！待吾归来之日，必饮汝之血，噬汝之魂！！”
陆凡想要追击，却猛地一个踉跄，单膝跪倒在虚空之中，大口咳出淡金色的血液。他此刻的状态同样糟糕到了极点，帝血亏损严重，心脉受损，魂力几乎耗尽。刚才那番惨烈的本源对决与最后的反击，几乎抽干了他的一切。
他，只是惨胜。
看着洛无殇消失的方向，陆凡眼神冰冷。他知道，这只是开始。一个如此危险、如此隐忍、且身怀重宝（那黑色吊坠）的敌人逃脱，未来的麻烦只会更大。
但，他终究是活下来的那一个。
他缓缓摊开手掌，掌心之中，一缕如同拥有生命的、散发着暗红光泽、却又隐隐带着一丝轮回波动的血液，正在缓缓流转。
这是他从洛无殇断裂的帝血核心中，强行剥离、并经由自身轮回之力初步“驯化”的一缕……第二道鬼帝血脉本源！
虽然量很少，但其本质极高，蕴含着纯粹的“毁灭”与“终结”法则真意。
感受着这缕血脉中传来的、与他自身淡金帝血既相互排斥又隐隐渴望融合的奇异波动，以及九狱塔因为吸收了部分同源力量而传来的、更加圆满厚重的感觉，陆凡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疲惫却真实的笑容。
惨胜，亦是胜。
收获第二道帝血，他的鬼帝之路，已然踏上了前人未曾设想过的、更加艰难却也更加广阔的征途。
他收起这缕珍贵的战利品，强撑着伤势，撕开空间，返回了万界中转站。
身后，那片“沉静之域”再次缓缓归于死寂，只留下满地狼藉的空间裂痕，见证着这场惊心动魄的帝血之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