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石末一眼就看到了门口那摞得半人高的书。
崭新的，还带着油墨的香气。
《北方干旱半干旱地区土壤改良与水土保持》、《现代林业育种学》、《植物生理生态学》、《灌木引种驯化栽培技术》……
全是硬核中的硬核。
石末随手拿起一本，那厚度，那分量，砸核桃都嫌硬。
“好家伙。”
他忍不住咂了咂嘴。
“于场长这是真下血本了啊。”
于场长能连夜托人从地区图书馆搞来这些，绝对是把他当成了塞罕坝的“全村的希望”。
石末把书小心翼翼地搬进屋里，整齐地码在床头。
他盘腿坐在床上，随手翻开一本《灌木引种驯化栽培技术》。
刚看了两页，眼前突然弹出一个只有他能看见的淡蓝色透明面板。
【检测到可阅读书籍：《灌木引种驯化栽培技术》】
【完整阅读后，可获得相关技能及随机属性点奖励。】
石末愣住了。
嗯？
系统还有这功能？
他之前在场部的资料室里也看过不少资料，但那时候系统只是偶尔跳出一些零碎的知识点，从来没有过这么明确的提示。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
之前的那些资料，要么是零散的报告，要么是残缺不全的旧期刊。
从来没有一本是“完整”的。
难道……
这个系统的学习功能，跟玩游戏做任务一样，必须得读“完整的一本书”才能触发奖励？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脑子里冒了出来。
他盯着床头那堆书，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神采。
这哪里是书啊。
这分明是一堆一堆的经验包和技能点啊！
“芜湖，起飞！”
石末兴奋地一拍大腿。
什么叫沉浸式学习啊？
战术后仰。
他立刻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被子上，把书摊在腿上。
“开卷！”
……
“肝！”
“我往死里肝！”
从那天起，石末就开启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超级学霸模式。
白天，他跟着陈工在跑马梁上勘察地形，采集土壤样本，脑子里疯狂调用书本上的知识和实践相结合。
晚上，别人都累得倒头就睡，他却点着煤油灯，一头扎进知识的海洋里。
那本厚重的《北方干旱半干旱地区土壤改良与水土保持》，他花了五天时间啃完。
当他翻到最后一页时，熟悉的蓝色面板再次弹出。
【恭喜！您已完成《北方干旱半干旱地区土壤改良与水土保持》的阅读。】
【获得技能：土壤分析（中级）】
【获得属性点：精神+1，耐力+1】
一股暖流涌遍全身。
石末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脑子更清醒了，以前看一眼就忘的复杂化学公式，现在扫一眼就能记住个大概。
而且，身体上的疲惫感也减轻了不少。
以前跟着陈工在沙地里走一天，回来腿都抬不起来。
现在同样走一天，晚上还能再看半宿的书。
“这系统，YYdS！”
石末彻底上头了。
这简直比玩游戏升级还爽！
接下来的日子，他彻底成了一个“卷王”。
《现代林业育种学》看完。
【获得技能：树苗培育（初级）】
【获得属性点：知识+2】
《植物生理生态学》啃完。
【获得技能：生态洞察（初级）】
【获得属性点：精神+2】
……
一个月的时间，就在这种疯狂的“内卷”中飞速流逝。
石末床头那摞半人高的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薄。
而他整个人的气质，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皮肤还是被风沙吹得粗糙，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以前，他看那些沙地、那些枯草，看到的是一片荒芜。
现在，他再看过去，脑子里自动就会浮现出土壤的酸碱度、含水量、适合种植的先锋树种、灌木的搭配方案……
整个世界，在他眼里都变成了一道道可以分析和解答的数据题。
这天下午，石末和陈工刚从外面回来，就看到场部大院里站了不少人，闹哄哄的。
于正来站在人群中间，正和一个年轻人说着什么。
“怎么了这是？”
陈工好奇地问了一句。
“听说是新分来的大学生。”
旁边一个职工回答。
石末也凑过去看。
那个年轻人个子不高，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斯斯文文的。
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看着和大家没什么两样。
但唯独他身边立着的一个大箱子，格外引人注目。
那是一个手风琴箱。
在这个连饭都快吃不饱的塞罕坝，居然有人背着个手风琴过来。
这画面，多少有点违和。
石末心里忍不住吐槽：“好家伙，文艺青年来沙漠体验生活了？这是准备给沙子开光，还是给树苗超度啊？”
于正来看到他们，招了招手。
“陈工，小石，你们来得正好。”
他指着身边的年轻人，大声介绍道。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新来的同志，冯程。”
“燕京林学院的高材生！”
“大家欢迎！”
人群里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于正来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冯程同志学的专业是木材加工。”
话音刚落，人群里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议论声。
“木材加工？”
“咱们这儿连根像样的木头都找不出来，加工啥？加工沙枣树枝吗？”
“这不是专业不对口吗？简直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石末也差点没绷住。
木材加工？
大哥你是不是走错片场了？
我们这儿是种树的，不是伐木的。
而且是种了死，死了种，至今还没看见回头钱的骨灰级难度地图。
你一个学木材加工的跑过来，这是来提前考察未来市场的吗？
心也太大了。
冯程似乎也听到了周围的议论，白净的脸涨得通红，推了推眼镜，想说什么，但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出声。
于正来咳嗽了一声，压下了大家的议论。
“专业不对口，可以学嘛！”
“我看冯程同志脑子活，肯钻研，是块好料子。”
他拍了拍冯程的肩膀，话锋一转。
“这样，冯程同志，从今天起，你就分到陈工和石末他们组。”
“跟着他们，先熟悉一下咱们这儿的情况。”
“小石，你也是大学生，跟冯程有共同语言，多带带他。”
石末还能说啥。
领导都发话了。
他只能点点头：“没问题，于场长。”
陈工也笑着说：“欢迎欢迎，多个人多份力。”
于正来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大手一挥。
“行了，都别站着了！”
“老规矩，晚上食堂给新同志接风！”
“老刘，给冯程同志单独开个小灶！”
人群一听“开小灶”，顿时发出一阵羡慕的哄笑声，气氛也热烈了起来。
晚上，林场的食堂里。
几张破旧的桌子拼在一起，上面摆着几盘黑乎乎的咸菜，和一盆看不出原材料的糊糊。
主食是高粱米饭，管够。
这就是塞罕坝林业人的日常伙食。
冯程作为今天的主角，被安排坐在最中间。
他看着眼前的饭菜，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石末坐在他旁边，用胳膊肘碰了碰他。
“兄弟，别愣着啊，吃啊。”
“咱们这儿条件艰苦，跟你们燕京没法比，凑合一口。”
冯程勉强笑了笑，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高粱米饭放进嘴里。
那粗糙的口感，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就在这时，食堂大师傅老刘端着一个搪瓷碗从后厨走了出来。
“来咯！新同志的小炒来咯！”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被吸引了过去。
大家伙儿都伸长了脖子，想看看今天这个“小炒”到底是什么硬菜。
老刘走到冯程面前，把手里的搪瓷碗往桌上一放，一股浓郁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冯程同志，欢迎你来塞罕坝。”
老刘咧着嘴笑，露出两排被烟熏黄的牙。
“场里现在困难，没啥好东西招待你，别嫌弃。”
说着，他拿起一个大铁勺，在搪瓷碗里舀了一下。
然后，在所有人羡慕又嫉妒的目光中，把勺子里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浇在了冯程那碗高粱米饭上。
那是两勺晶莹剔透，还在冒着热气的……猪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