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太古战墟,仿佛一步跨入了洪荒岁月的断层。脚下是暗沉坚硬、浸透了无数神魔之血的土地,踩上去发出沉闷的声响。四周寂静得可怕,唯有那无处不在的惨烈战意如同背景噪音,永恒地冲刷着神魂。
林风将世界道域收缩至周身十丈,凝练如实质,艰难地抵御着外界那沉重如山的煞气与战意压迫。墨渊与青霖紧随其后,脸色苍白,显然承受着巨大压力。
三人沿着山河社稷图残片感应的方向,在这片血色大地上谨慎前行。
沿途所见,触目惊心。
一具高达万丈、形似真龙却生有九爪的骸骨盘踞如山,其龙骨断裂处,至今仍散发着撕裂法则的锋锐意韵。一柄锈迹斑斑、却依旧散发着滔天杀伐之气的巨斧,斜插在大地之上,斧刃之下,镇压着一具被劈成两半的、笼罩在扭曲阴影中的庞大尸身。更远处,甚至能看到一些完全由法则凝聚、至今未曾消散的恐怖神通残留痕迹,如同凝固的伤疤,烙印在虚空之中。
这里的一切,都保留着那场远古大战最惨烈瞬间的景象。
“主上,你看那里!”墨渊忽然指向侧前方。
只见一块相对平整的、如同被利刃削开的巨大山壁之上,刻满了无数密密麻麻、风格迥异的古老文字与图案!这些刻痕深陷石中,历经万古岁月与煞气侵蚀,却依旧清晰可见,其上流淌着不屈的意志与悲壮的遗念。
林风走近细看。那些文字他大多不识,但其中蕴含的精神意念却直接映入脑海——
“玄黄部,战至最后一人,不退!”
“天魔侵我疆土,虽死犹战!”
“为了身后的家园……杀!”
“恨!恨!恨!未能亲眼见魔授首!”
“后来者……若见此刻……当知……吾辈……死战不悔!”
有决绝的誓言,有对入侵者的刻骨仇恨,有对家园的无限眷恋,更有那纵死无悔的战意!
这些,是那场远古大战中,陨落于此的先烈们,留下的最后遗刻!是他们不灭战魂的呐喊!
林风肃然起敬,对着那面刻满了血与火、恨与勇的石壁,深深一躬。墨渊与青霖也神色庄重,躬身行礼。
无论那场战争的起因如何,这些为了守护而战死的前辈,值得任何后来者的尊敬。
就在林风躬身的刹那,他内景世界中的山河社稷图虚影,似乎与这石壁上的不灭战意产生了某种共鸣,微微震颤起来。图卷之上,那代表“记录”的部份,光华流转,仿佛要将这一幕悲壮景象,永远烙印下来。
同时,一股精纯而悲怆的古老战意,自石壁中流淌而出,缓缓融入林风的世界道域,与他自身的力量真意相互印证、融合。
他感觉自身对“战”的理解,变得更加深刻。战,非为杀戮,而为守护,为信念,为不屈!这股意韵,与他混沌归墟之道中那破灭万法的“力量”,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
他的拳意,似乎又多了一层精神的内核。
良久,林风直起身,目光更加坚定。他看向战墟深处,那里不仅有他需要的残片,更埋葬着一段被尘封的、可歌可泣的历史。
“我们继续前进。”
三人绕过那面巨大的遗刻石壁,继续深入。
越往深处,地面的尸骸与兵器残骸便越发巨大、恐怖,残留的法则波动也越发惊人。甚至偶尔能看到一些地方,空间依旧处于破碎状态,露出后面光怪陆离的混沌乱流。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沉闷的、如同战鼓擂动般的声响!
咚!咚!咚!
伴随着声响,一股远比之前那头煞灵更加凝练、更加古老、充满了铁血与秩序的磅礴战意,如同潮水般涌来!
只见前方一片相对开阔的盆地中,赫然矗立着一支……军队的虚影!
那些虚影并非煞灵那般混乱,而是保持着完整的军阵!他们身披残破却统一的制式铠甲,手持断裂的长戈与巨盾,尽管身躯虚幻,眼神空洞,但那冲天的战意与肃杀之气,却凝而不散,仿佛依旧在等待着冲锋的号令!
而在军阵的最前方,一名手持断裂战旗、骑乘着同样虚幻的龙马兽的将军虚影,正一下又一下,将手中的旗杆顿在地面,发出那沉闷如战鼓的声响!
这是一支……不灭的战魂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