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黑石岛的第三日，海面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正常”。蔚蓝的天空，轻柔的海风，飞翔的海鸥，如果不是船上挥之不去的药味和众人眉宇间的沉郁，几乎让人以为之前那地狱般的经历只是一场噩梦。
陆寒江的伤势在药物和林微熹（被迫）精心的“照料”下稳定下来，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已能自行活动。他大部分时间都站在船头，沉默地望着北方，那是京城的方向。
林微熹则百无聊赖地蹲在甲板上，看着老周指挥水手修补船帆、清理船体。她手里拿着一根小鱼干，有一下没一下地逗弄着几只绕船飞行的海鸥。
【唉，连海鸥都比我们吃得新鲜……】她叹了口气，无比怀念京城的**葱烧海参**和**蟹粉狮子头**。船上的存粮除了硬得能崩牙的压缩饼干，就是咸得发苦的肉干，吃得她感觉自己快要变成一条**人形咸鱼**。
“再坚持几天，快到近海了，就能补给新鲜食材了。”老周似乎看出了她的怨念，笑着安慰道。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望天的陆寒江忽然眉头一皱，沉声道：“有船。”
众人瞬间警惕起来！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右后方天际线上，出现了几个小小的黑点，正以极快的速度靠近！
“是商船队吗？”林微熹踮起脚张望。
老周拿起望远镜仔细观察，脸色逐渐凝重：“不……船型不对，吃水很浅，速度太快……是战船！至少五艘！看样式……不像是水师，也不像是‘归墟’的船！”
不是“归墟”？那会是谁？
船只迅速进入戒备状态，所有能战斗的人员都拿起了武器。陆寒江接过侍卫递来的长刀，尽管肩伤未愈，他的眼神却锐利如初。
那几艘不明来历的战船越来越近，船体修长，帆具奇特，船首雕刻着狰狞的海兽头像，看起来彪悍而危险。它们呈扇形散开，隐隐有包抄合围之势。
“发信号，询问身份和来意！”陆寒江下令。
信号旗升起，然而对方毫无反应，依旧加速逼近！气氛瞬间绷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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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双方距离进入弩箭射程的刹那——
“咻咻咻——！”
对方船队毫无征兆地发动了攻击！密集的**火箭**如同飞蝗般铺天盖地射来！目标并非人员，而是船帆和甲板！
“敌袭！灭火！防御！”老周声嘶力竭地大吼。
皇城司众人反应极快，立刻举起盾牌格挡，同时用水和沙土扑灭射在船上的火箭。但对方箭矢太过密集，很快就有几处船帆被点燃，浓烟滚滚！
“他们想困住我们！”陆寒江眼神冰冷，瞬间看穿了对方的意图——不直接接舷战，而是先用火箭破坏船只机动性！
“左满舵！抢占上风位！”他忍着肩伤传来的剧痛，亲自操控船舵，试图摆脱包围。
船只在他的操控下，险之又险地擦着一艘敌船的船头掠过，甩开一部分火箭。但另外几艘敌船依旧紧咬不放，更多的火箭倾泻而下！
一支火箭擦着林微熹的耳边飞过，灼热的气浪吓得她尖叫一声，抱头蹲下。【我的妈呀！这是要把我们做成**烤全船**吗？！】
混乱中，她无意间瞥见那些射在甲板上、仍在燃烧的火箭箭杆，上面似乎刻着一个模糊的标记——那是一个**盘绕的蛇形图案**，蛇口中衔着一枚**铜钱**！
这个标记……她从未见过！既不是皇城司，也不是“归墟”！
“陆大人！箭上有标记！是条咬着铜钱的蛇！”她急忙喊道。
陆寒江闻言，眼神一凛：“**海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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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枭，是活跃在东南沿海一带势力最庞大的**海盗集团**！他们凶残狡诈，装备精良，甚至连水师都颇为头疼。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片远离常规航线的海域？而且还精准地伏击他们？
“不对！”老周一边扑火一边吼道，“大人！海枭虽然嚣张，但通常只劫商船，很少主动攻击皇城司的船！而且他们的老巢在东南，没理由跑到这里来！”
的确蹊跷！这群“海枭”的出现，时机和地点都太过巧合！仿佛早就等在这里一样！
难道……是“归墟”雇佣的？或者，京城那边……出了什么变故，有人不想让他们回去？
容不得细想，敌人的攻击愈发猛烈。一艘敌船凭借速度优势，已经强行贴靠过来，狰狞的钩爪狠狠抓住了船舷！数十名穿着杂乱但眼神凶悍的海盗，挥舞着弯刀和斧头，嚎叫着试图跳帮！
“挡住他们！”陆寒江长刀出鞘，率先迎了上去！尽管肩伤严重影响了他的发力，但刀法依旧凌厉狠辣，瞬间劈翻了两名冲在最前的海盗！
侍卫们紧随其后，与跳帮的海盗厮杀在一起！甲板上顿时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林微熹吓得缩在桅杆后面，手里紧紧攥着陆寒江给她的那柄淬毒匕首，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她看着陆寒江在人群中奋力拼杀，每一次挥刀牵动伤口，他的眉头都会微不可查地蹙一下，看得她心惊肉跳。
【这样下去不行！他伤口会裂开的！】
就在这危急关头，远处突然传来了**低沉厚重的号角声**！
只见天际线上，三艘悬挂着**大离朝水师旗帜**的**大型楼船**，正劈波斩浪，朝着战场疾驰而来！
援军？！是真正的朝廷水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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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师的出现，让战局瞬间逆转！
“是水师！撤！”海盗头目见势不妙，立刻发出撤退的唿哨。
正在跳帮的海盗们如同潮水般退去，砍断钩爪，仓皇驾船逃离。
水师楼船并没有深追，而是迅速靠近了陆寒江这艘伤痕累累的船只。一名水师将领站在船头，高声喊道：“前方可是皇城司陆指挥使座船？末将东南水师游击将军周振，奉命巡海，特来接应！”
奉命巡海？接应？怎么会这么巧？
陆寒江心中疑虑丛生，但面上不显，收刀抱拳：“正是陆某，多谢周将军援手！”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危机解除，心神放松的刹那——
异变再生！
一支极其隐蔽的、从水下无声射出的**淬毒弩箭**，如同毒蛇吐信，悄无声息地直奔陆寒江**后心**而去！
这一箭时机刁钻，速度极快，角度狠毒！陆寒江刚刚经历苦战，肩伤剧痛，心神又因水师到来稍有松懈，竟未能第一时间察觉！
“小心——！”
一直紧张关注着他的林微熹，却凭着某种直觉，眼角余光瞥见了那一抹水下袭来的幽暗寒光！她几乎是想都没想，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朝陆寒江扑了过去！
“噗嗤！”
弩箭**深深扎入了林微熹挡在陆寒江身后的**左肩**！
一股剧痛瞬间传来，紧接着是麻痹感迅速蔓延！箭上有剧毒！
陆寒江猛地回头，正好看到林微熹软软倒下的身影，和她肩头那支泛着幽蓝光泽的弩箭！他瞳孔骤缩，一直冰冷的面具瞬间碎裂，一种名为“恐慌”的情绪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出现在他眼中！
“微熹——！”
他一把抱住她下滑的身体，声音嘶哑变形。
林微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写满惊怒与担忧的脸，想说什么，却只觉得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在意识沉入黑暗前，她最后一个念头居然是：
【亏了……糖葫芦……还没吃到……】
（第67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