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那古老而浩瀚的阵法前,凝视着那半截依旧在无声滴落鲜血、散发着屠神戮仙般恐怖煞气的凶兵,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如同冰冷的毒蛇,顺着我的脊椎骨一路盘旋而上,狠狠噬咬着我的神魂!
之前所有的兴奋、贪婪、乃至“作死”的探索欲,在这一刻,都被这份彻骨的寒意冲刷得七零八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几乎要让人窒息的沉重与无力。
如果……
如果眼前这惊世骇俗的封印阵法,这以整条矿脉为缓冲、镇压上古凶兵的逆天手笔,真的是出自那位我一直视为大敌的殿主之手……
那这个对手的可怕程度,将远远超出我之前的任何想象!
我自认在阵法一道上,凭借机缘,已然算是登堂入室,远超同侪。可眼前这座大阵,其结构之精妙、符文之古老、力量运转之磅礴深邃,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理解范畴!
我引以为傲的阵法知识,在这座大阵面前,简直如同稚童的涂鸦对比大师的传世名画,连窥探其万一的资格都没有!
这不仅仅是技术层面的差距,更是维度的碾压!
本身想让鹤尊破阵,但是我走到阵法旁边,看了阵法后,彻底放弃了。
能够布置下如此阵法,将一柄至少是上古魔兵级别的凶器牢牢锁在此地,并巧妙地将其泄露的煞气转化为可供利用的血灵石矿脉……这份手段,这份心机,这份对天地法则、能量转换、乃至因果命数的掌控力,已经近乎于……造物主的手段!
“这个殿主绝对能……杀化神……”我喃喃自语,喉咙有些发干。
之前我还觉得,等我实力恢复,凝聚了完整的虚无法则和信仰法则,或许能与元婴大圆满的殿主周旋一番。但现在看来,这个想法是何等的可笑!
能够布下此阵者,其真正的实力,恐怕早已超越了寻常化神的范畴!寻常化神在他面前,恐怕真的如同土鸡瓦狗,翻手可灭!
这还仅仅是他显露出的冰山一角!
一个更加可怕、让我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我的脑海——
如果,这柄凶兵,并非唯一呢?
如果,这处矿脉,只是他众多布局中的一环呢?
如果他手中,不止掌握着这一柄上古凶兵,而是在不同的地方,以类似的方式,封印、镇压、甚至……圈养着更多同等层次、甚至更恐怖的禁忌之物呢?!
这个推测,让我头皮瞬间炸开!
细思极恐!
那个殿主、万灵血祭、连通上界的通天链、坠龙涧的万年尸王、墟屿仙山的惑神夺魄钟、还有眼前这被镇压的凶兵……这一桩桩,一件件,看似独立的事件背后,似乎都隐约指向同一个幕后黑手,指向同一个庞大到无法想象的惊天阴谋!
他所图谋的,绝不仅仅是补全虚无法则,飞升上界那么简单!
他所追求的,可能是更加遥远、更加恐怖的东西!
而他所掌握的法则数量……九十九种?
不!绝不可能只有九十九种!
能够驾驭、布置如此涉及多重领域、牵动天地本源之力的逆天阵法,其对法则的领悟和掌控,必然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数量级!一百种?两百种?甚至……更多?!
我之前还为自己凝聚了十种法则雏形而沾沾自喜,现在想来,简直如同井底之蛙,不知天河之浩瀚!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如同潮水般将我淹没。
面对这样一个算无遗策、布局万古、实力深不可测的对手,我这点微末道行,这点机缘巧合获得的力量,真的有机会抗衡吗?真的能够守护住我想要守护的一切吗?
我想起了他为了感悟虚无法则,几次三番遭受重创,不得不闭关疗伤。若非如此,恐怕他早已亲自出手,以雷霆万钧之势,将一切不稳定因素(比如我)彻底抹去。
我也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成长到今天这一步,更不可能发现这矿脉深处的秘密。
正是因为他的“受伤”和“不在场”,才给了我,给了我们,一丝喘息之机,一线渺茫的希望。
但这希望,是何等的微弱,何等的……令人绝望。
“殿主……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怪物……”我望着那沉默的凶兵与浩瀚的阵法,仿佛透过它们,看到了一个屹立于时空长河之上,冷漠地布局万古,视众生为棋子的至高身影。
他的智慧,如渊如海,深不可测。
他的手段,鬼神难辨,惊天动地。
他的野心,吞天食地,贯穿寰宇。
与这样的存在为敌,压力之大,足以让任何心智不坚者道心崩溃!
我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许久。体内的气血依旧磅礴,神识依旧坚韧,新领悟的法则依旧在流转。但我的心,却前所未有地沉重。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无力与压迫之中,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顽固的不甘与桀骜,如同在万丈冰层下挣扎的火种,悄然燃起。
恐惧吗?是的。
无力吗?是的。
但……那又怎样?!
难道就因为对手强大到令人绝望,就要放弃挣扎,引颈就戮吗?!
难道就要眼睁睁看着他在下界掀起万灵血祭,看着我的亲人朋友、看着无数无辜生灵沦为他和上界博弈的祭品吗?!
不!
绝不!
龚二狗(江海生)可以死,但绝不能跪着死!
就算对手是掌控了数百种法则、布局万古的老怪物,老子也要蹦起来,狠狠咬下他一块肉!让他知道,蝼蚁急了,也能蛀空堤坝!
我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起来,那丝无力感被强行压下,转化为更加疯狂的斗志与紧迫感。
“鹤尊!”我猛地转头,看向还在小心翼翼探查阵法的迷你仙鹤元婴,“别看了!这阵法我们暂时动不了,也学不会!”
“那……”鹤尊元婴疑惑地看向我。
我目光灼灼地盯向那半截凶兵,嘴角扯出一个带着疯狂和决绝的弧度:
“阵法我们动不了,但这凶兵泄露出来的‘边角料’……咱们能不能想办法,多刮一点下来?!”
“既然暂时干不过正主,那就先把他家的‘墙皮’啃干净!”
“蚊子腿也是肉!能增强一分是一分!”
“等老子把这矿脉吸干,再把你这凶兵泄露的煞气吞个够本!就算最后还是要跑路,也得先吃成个胖子!”
我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空间回荡,带着一股破罐子破摔、却又异常坚定的狠劲。
众人(及非人)先是一愣,随即,眼神也都亮了起来!
是啊!干不过殿主,还吸不动你这无主之物(被封印着约等于无主)泄露的煞气吗?!
“善!”鹤尊元婴第一个表示赞同。
“嗷呜!吃穷他!”小花元婴重新变得兴奋。
玄冥的青铜躯壳也传来一股跃跃欲试的波动。
“那就——开干!”我大吼一声,再次化身“人形黑洞”,不过这次的目标,不再是普通的血灵石,而是那从凶兵断裂处滴落的、品质更高、煞气更精纯的暗红液体以及弥漫在阵法周围的本源凶煞之气!
《无相吞天噬地化源功》,给我吞——!!!
绝望之中,唯有用最疯狂的掠夺,才能杀出一条……渺茫的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