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能量的对冲。
也不是法则的碰撞。
更像是一种来自生命层次最深处的…宣告。
当那一缕代表着终结与安息的纯粹灰色气息从林陌体内弥漫而出时，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风声，停了。
咆哮，止了。
连苏九离在识海中绝望的叹息，也戛然而止。
“这…这怎么可能？！”
苏九离的声音在识海中颤抖着响起，那种震撼甚至超越了当初看到吞天神殿时的惊骇。
作为万古第一女神，她见过无数强者的崛起与陨落。
但眼前这一幕，彻底颠覆了她的认知。
死亡法则！
最纯粹，最本源，连古神都为之忌惮的禁忌法则之一！
这小子…竟然在生死关头直接觉醒了死亡法则？！
漆黑如墨，足以污染神魂的神怨诅咒，在触碰到那层薄薄灰色气息的瞬间，就像投入熔岩的雪花。
没有爆炸。
没有轰鸣。
只有无声的消融。
那道恐怖的黑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擦除”，仿佛它从未存在过。
林陌愣在原地，感受着体内那股前所未有的力量。
那是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终结意志。
怨念，是生灵死后不甘的执念。
而这股力量，就是对一切执念的最终裁决。
是死亡。
是安息。
是尘归尘，土归土的宇宙铁则。
“哈哈哈…”
林陌忽然笑了。
笑声很轻，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那头浑身颤栗的怨念守护兽，嘴角勾起一抹残酷而优雅的弧度。
“原来如此。”
“你怕我。”
吼——？！
怨念守护兽那燃烧着金色火焰的双瞳中，第一次浮现出近似于“惊恐”与“迷茫”的情绪。
它不懂。
为什么自己引以为傲的本源诅咒，会对这个渺小的生灵无效。
它只感觉到了一种来自生命层次最深处的恐惧。
那是猎物面对天敌时，铭刻在灵魂中的本能战栗。
“我的天…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怪物？”
苏九离在识海中喃喃自语，金色的竖瞳里写满了颠覆认知的震撼。
她预想了无数种结局。
林陌被污染、被撕碎、神魂俱灭…
唯独没有眼前这一种。
死亡法则的觉醒，在整个宇宙历史上都是极其罕见的事件。
而且通常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异象和无数强者的觊觎。
可这小子…竟然在这种绝境中，悄无声息地就觉醒了？
这份天赋，已经不能用妖孽来形容了。
简直就是…逆天！
“现在，游戏规则变了。”
林陌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怨念守护兽混乱的意识中。
他没有再闪躲。
身影一晃，主动冲向那头体型庞大的狰狞巨兽。
周身环绕的灰色寂灭气息，便是他最强的铠甲。
怨念守护兽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巨大的兽爪再次带着撕裂空间的力量拍下！
这一次，林陌不闪不避。
左拳迎上。
拳头上，缠绕着一缕淡淡的灰色死气。
轰！
拳爪相交。
预想中林陌被轰飞的场面并未出现。
反倒是怨念守护兽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
它那由浓郁黑雾构成的巨大兽爪，在接触到灰色死气的瞬间，被硬生生“抹”去了一大块！
伤口处平滑如镜，没有能量逸散，只有一片绝对的“虚无”。
更恐怖的是，那被抹去的黑雾，再也无法重新凝聚！
“这就是死亡法则的恐怖之处…”
苏九离在识海中倒吸一口冷气。
“它不是毁灭，而是从根源上抹除存在本身。”
“被死亡法则伤害的部位，永远无法恢复。”
“因为那里已经被判定为不存在了。”
“果然如此。”
林陌眼神冰冷，得理不饶人。
他身形如鬼魅，围绕着守护兽庞大的身躯高速游走。
双拳之上，死亡法则之力与雷炎之力交织，形成一种诡异而美丽的灰金色光芒。
一拳轰出！
守护兽的左肋炸开一个大洞，灰色气息蔓延，阻止着怨念的修复。
又一拳！
守护兽的后颈被贯穿，黑雾大量溃散，气息瞬间萎靡了一大截。
“不…不可能…”
“这不可能…”
断断续续的混乱意念从守护兽身上传来，充满了挣扎与绝望。
它不再是那个不可一世的恐怖怪物，反而像一个迷途的亡魂，在死亡的面前无助地哀嚎。
每一次攻击，都在削弱它的存在。
每一缕灰色气息，都是对它本源的否定。
这种战斗，已经不是实力的较量。
而是存在层次的碾压。
“看到了吗？”
林陌忽然停下攻击，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头奄奄一息的巨兽。
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如同宣读最终审判的神只。
“这就是绝对的力量。”
“不是破坏，不是征服。”
“而是…否定。”
“我说你不该存在，你就不该存在。”
“我说你该消散，你就该消散。”
怨念守护兽瘫倒在地，那双金色的火焰瞳孔已经黯淡无光。
它终于明白了。
眼前这个看似渺小的人类，掌握着一种它永远无法理解，也永远无法对抗的力量。
那是来自宇宙本源的权柄。
死亡的权柄。
“你本就不该存在于此。”
林陌缓缓走到守护兽面前，伸出右手。
“这位神明的执念，也是时候该放下了。”
“尘归尘，土归土。”
“我送你们…一程。”
话音落下，林陌体内的能量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开始运转。
泰坦源血沸腾！
金色的神力奔涌而出，在他身后凝聚成一尊模糊的远古龙神虚影！
死亡寂灭法则之种高速旋转！
精纯的灰色死亡之力，如潮水般涌入龙神虚影之中！
寂灭龙息蓄势待发！
但这一次，龙息不再是纯粹的毁灭雷炎，而是与死亡法则完美融合，化为一种更加恐怖的存在！
“这…这是什么招式？”
苏九离在识海中瞪大了眼睛。
她能感受到，那股正在凝聚的力量，已经超越了S级的范畴。
甚至连一些SS级的强者，都未必能接下这一击！
这小子…才觉醒死亡法则多久？
竟然就能将其与自身的能力完美融合，创造出全新的禁忌招式？
这份天赋…简直恐怖如斯！
怨念守护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致命威胁。
它疯狂地咆哮着，张开血盆大口，想要做最后的挣扎。
但已经晚了。
林陌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对准下方那颗巨大的狼头。
身后那尊染上了死亡灰色的龙神虚影，也同步张开了巨口。
没有惊天动地的威势。
只有一片死寂。
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
“寂灭…”
林陌轻轻吐出两个字，声音轻得像羽毛，却重得像山岳。
“…镇魂曲。”
嗡——
一道灰黑色的光柱，从龙神虚影的口中喷吐而出。
它没有声音。
它没有温度。
它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只是纯粹的“终结”概念的具象化。
光柱精准地贯穿了怨念守护兽的核心。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拉长。
那头狰狞恐怖的巨狼，身体从被光柱击中的地方开始，无声地湮灭。
不是分解，不是蒸发，而是被从因果层面上彻底“抹除”。
它的怨恨，它的不甘，它的愤怒…所有构成它存在的负面情绪，都在这道灰黑色的光柱下得到了最终的安息。
守护兽那双燃烧的金色火焰瞳孔，在熄灭前的最后一刻，竟流露出一丝解脱。
仿佛在说…谢谢。
不到三秒。
庞大的怨念守护兽，连同它肆虐了无数年的怨念，彻底消失在了这片盆地之中。
仿佛从未出现过。
呼…
林陌从空中缓缓落下，脸色有些苍白。
这一击，几乎抽空了他大半的力量。
但也值得。
他能感觉到，吞天神殿在怨念守护兽被净化的一瞬间，疯狂地吸收了一股无比精纯的无主神魂能量。
万道熔炉的符文，再次明亮了几分。
更重要的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领悟并运用了死亡法则的力量。
那不是杀戮，而是超度。
不是毁灭，而是…终结。
“小子…”
苏九离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
“你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吗？”
“你在S级高阶的境界，使用死亡法则创造了一式禁忌神通。”
“这种事，就算在万古历史中，也是绝无仅有的。”
“你这家伙…到底还要给我多少惊喜？”
林陌咧嘴一笑，那种熟悉的沙雕气质又回来了。
“九离姐，这叫天赋异禀。”
“你家充电宝，就是这么优秀。”
“…”
苏九离无语了。
刚才还像个宣判众生的死神，转眼就变回了那个欠揍的沙雕少年。
这反差…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战斗，结束了。
死寂的盆地中央，只剩下那颗依旧在微弱搏动的巨大神明心脏，以及盘踞其上的噬神藤。
守护兽消失后，失去了压制的三枚神血果，在藤蔓顶端猛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暗红色的果实表面，神曦流转，一枚枚玄奥的符文若隐若现。
浓郁到化不开的生命精气与神性芬芳，瞬间弥漫了整个空间。
仿佛在无声地催促，又像是一场致命的诱惑。
来吧。
来摘下我。
但同时，一股隐晦而危险的气息，也在神血果的光芒中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