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匿护符发出的警报如同冰针刺入银辉的脑海。他瞬间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危机感压倒了所有的好奇与探究。
“夜影号”依旧悬浮在墨黑色结晶附近,但那层保护着他们的无形薄膜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冰冷、粘稠、带着绝对“秩序”意志的力量,如同弥漫的墨汁,正从四面八方的虚空中渗透而来,悄无声息地包围了这片星域,并精准地锁定了他和“夜影号”的存在。
这不是舰队的包围,而是某种更高层面的、对规则和信息的封锁与探查!来者显然是“织网者”中的高手,甚至可能动用了某种触及宇宙底层权限的手段,才能如此迅速地找到并开始瓦解“忆守者”赋予的隐匿!
银辉立刻切断了所有主动传感器和外放能量,将“夜影号”的能耗降至维持生命和基本悬浮的最低限度,如同受惊的贝壳紧紧闭合。他全力收敛自身的“心光”和与记忆库的连接,让自己和飞船在感知上尽可能变得与那块墨黑色的死寂结晶无异。
他知道,硬碰硬毫无胜算。唯一的希望,在于对方可能尚未完全确定他们的具体位置和身份,只是感知到了此地的异常能量扰动(很可能源于他刚才尝试解读结晶印记的行为),以及隐匿护符本身的存在。他在赌,赌对方的主要目标是这个神秘的“实验场”残骸,而不是他这个小虾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那股冰冷的秩序力量如同探照灯般,一遍又一遍地扫过这片区域,细致地分析着每一寸空间,每一丝能量残留。银辉甚至能“感觉”到那意志中蕴含的疑惑——它明确感知到了异常和隐匿力量的存在,却无法立刻 pinpoint 其精确源头,仿佛目标与这片死寂的星域背景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夜影号”内部一片死寂,只有循环系统低沉的嗡鸣。银辉屏住呼吸,将自身的存在感降至最低,如同化作了舰桥的一部分。他紧紧握着莉娜送给他的那个平安结,感受着上面残留的、来自故乡的微弱暖意,这让他纷乱的心绪稍稍安定。
就在这紧张的对峙中,一个意想不到的变化发生了。
或许是因为“织网者”那充满侵略性的秩序力量刺激,或许是因为银辉之前尝试解读印记的行为如同叩响了门扉,那块一直死寂的墨黑色结晶内部,那古老的印记再次传来了波动!
这一次,不再是破碎的信息片段,而是一道极其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意念,直接穿透了结晶,无视了“夜影号”的外壳,响彻在银辉的心间:
【……秩序之影……退散……】
【此乃……‘混沌初开’之地……非汝等……可染指……】
【见证者……既已到来……便需……承受……‘真实’之重……】
【基石……将醒……】
随着这道意念的落下,那墨黑色的巨大结晶,其表面某处,突然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般,荡漾开一圈细微的、几乎不可见的空间涟漪!一股远比“织网者”的力量更加古老、更加本源、蕴含着无限可能与创造气息的波动,如同沉睡巨龙的第一次呼吸,以结晶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那股冰冷的秩序力量如同被烫伤般,剧烈地波动了一下,随即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充满了惊疑与忌惮,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周围星域再次恢复了死寂。
但银辉知道,一切都不同了。
隐匿护符的警报停止了,但他能感觉到护符的力量也已近乎耗尽。“织网者”虽然暂时退去,但肯定已经记下了这里和他。
而更让他心神不宁的,是结晶中那“基石将醒”的低语,以及那圈扩散开的、蕴含着“混沌初开”意味的空间涟漪。
“实验场”的“基石”……要苏醒了?
他这个意外的“见证者”,将要承受的“真实”,又是什么?
银辉看着舷窗外那块仿佛毫无变化的墨黑色结晶,第一次感到,自己可能打开了一个远比想象中更加深邃、也更加危险的潘多拉魔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