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外灯的光束下，那些看似随机的纤维断裂处，竟连接成一片鬼画符般的细微划痕。
苏砚脑子里嗡地一声，仿佛有道尘封的闸门被轰然撞开——特工密训时的“文书隐迹术”课程瞬间在眼前高清重播。
教官说过，最高级别的情报，会像幽灵一样附着在最平平无奇的载体上，可能是折痕，也可能是纤维的断裂走向。
她掏出手机，对着那片划痕拍下高清照片，导入专业软件进行几何校正和笔迹还原。
一连串数字在屏幕上跳了出来：。
这不是生日，也不是纪念日，这串数字的格式，更像一个冷冰冰的编号。
苏砚心跳漏了一拍，一个大胆的猜测涌上心头。
她立刻拨通了赵启明的电话。
“赵叔，我问您个事儿。当年您帮程伯父藏匿那份关键数据，具体位置在哪儿？”
电话那头，赵启明似乎正在翻箱倒柜，传来一阵纸张摩擦声。
“我想想……都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哦，找到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怀念，“在国家科技档案馆的地下库房，b区7层，16号柜……哎？小砚，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苏砚握着手机，看着屏幕上那串数字，缓缓说道：“因为，程伯父把开锁的密码，写在了给我的婚书上。”
当晚，国家科技档案馆的地下库房阴冷得像个冰窖。
苏砚和程砚铮借用特殊权限，一路畅通无阻地找到了那个布满灰尘的16号柜。
程砚铮用钥匙打开那把老式铜锁时，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柜门“吱呀”一声打开，里面却空空如也，没有想象中的成堆文件，只有一个巴掌大的老式录音机和一张泛黄的便条。
程砚铮拿起便条，上面是父亲熟悉的笔迹，铁画银钩，力透纸背：“若有人寻至此，说明我设下的‘善意的封锁’已被打破。”
苏砚按下了录音机的播放键。
一阵电流的“滋啦”声后，一个沉稳而有力的声音穿透二十多年的时光，在空旷的库房里响起：“砚铮，当你听到这段录音时，我或许已经不在了。但你必须记住，‘星核’计划并没有真正死亡，它以另一种方式活着，活在三个地方：你母亲留下的那本日记、周鸿业书房里那座铜钟，还有……你们结婚时签下的那份婚书副本。”
程砚铮的瞳孔瞬间紧缩，几乎是失声问道：“婚书副本？我从没见过什么副本！”
苏-砚却笑了，笑意冰冷而锐利：“我见过。签完字那天，周鸿业以‘见证人’的名义，从律师手上‘借走’了一份，说是要留作纪念。”
好一个留作纪念。
第二天，一条爆炸性消息通过林疏桐的渠道，在财经圈和科技圈里不胫而走：“程氏集团内部发现程故董事长未公开遗嘱，或将颠覆现有芯片研发史！”
这饵料，又香又冲，苏砚笃定周鸿业这条老狐狸一定会咬钩。
果不其然，消息放出不到二十四小时，周鸿业的“心智图谱科技”立刻向监管机构递交了一份紧急申请，要求对“程氏婚姻契约”进行“历史真实性审查”，理由是该契约可能涉及国家核心科技资产的归属问题。
这操作，简直是司马昭之心，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手里有东西。
苏砚等的就是这个。
她立刻召开线上记者会，将那张被碎纸机咬过的婚书残片公之于众，对着镜头，她的话语掷地有声：“我丈夫父亲的远见，我们夫妻二人都深感敬佩。但遗憾的是，这份文件的完整副本，在当年被一位德高望重的‘泰山会’元老以见证为名取走，至今未还。”
舆论瞬间炸锅。
“婚书门”事件光速登上热搜，网友们直接杀疯了，评论区里全是“活久见”系列：“好家伙，我以为抢公章已经是极限了，现在连人家婚书都敢当商业证据扣押？”“建议严查！这是商业竞争还是黑社会啊？这是婚姻还是案发现场？”
程砚铮则完美扮演了一个“震怒的受害者”，他立刻向监管部门提交了一份措辞严厉的“婚书追索函”。
当然，这只是表面文章。
在函件的电子附件里，他悄无声息地嵌入了王景行最新设计的“溯源信标”。
只要周鸿业那边有人打开这份电子函，信标就会像一条数字猎犬，瞬间反向追踪到对方的内网权限路径。
与此同时，苏砚打出了另一张牌。
她以“新婚女性婚姻情感研究”这么个离谱的名义，成功约到了周鸿业的妻子李婉如喝下午茶。
她亲手为李婉如送上了一条自己织的羊绒围巾，在松软的毛线里，藏着一枚比米粒还小的微型信号捕捉器。
茶过三巡，苏砚状似不经意地提起：“周夫人，上次去府上拜访，看到您家书房那座老铜钟，古朴大气，真漂亮。听说是1997年航天所年会的纪念品？”
李婉如一听，脸上露出自豪的神色，毫无防备地脱口而出：“可不是嘛！那可是限量版的，老周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平时擦都不让我们碰，说那是他的‘镇宅之宝’。”
苏砚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微笑道：“是啊，那么厚重，真像一座沉默的保险箱。”
深夜，魏子昂的加密电话打了进来，声音里压抑着兴奋：“嫂子！鱼上钩了！我们的‘溯源信标’显示，周鸿业办公室的加密扫描仪在十分钟前被启动了，正在读取一份纸质文件——通过数据包大小和格式反向分析，百分之九十九就是那份婚书副本！”
“能还原出内容吗？”
“正面内容被物理隔绝了，但……我们捕捉到了扫描瞬间产生的电磁波动，通过反向建模，成功还原出了文件背面的隐藏内容！”魏子昂的声音都在抖，“是一行用铅笔写的极淡的小字，是‘星核计划’最终版的算法参数！密钥……密钥就是婚书条款的排版间距和字符编码！”
苏砚盯着电脑屏幕上传来的还原数据，那些复杂的参数在她眼中仿佛变成了一首壮丽的史诗。
她轻声说：“他把国家的未来，藏在了儿子的婚姻里。”
几乎在同一时间，作家沈知遥的社交媒体账号更新了一条动态预告，并艾特了苏砚和程砚铮：“《被遗忘的联姻》增补版内容已锁定，感谢当事人提供的第一手素材。下一站：铜钟之下，谁在守夜？”
程砚铮看着那条动态，又看了看屏幕上那串决定未来的算法参数，眉头紧锁。
他能理解父亲把秘密藏在日记和婚书里，那都是与家人紧密相关的物品。
但他无法理解的是另一件事。
他转过头，声音有些沙哑地问苏砚：“我爸当年，为什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周鸿业家的一座钟里？一座钟而已，能有什么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