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机械音刚落，我还没来得及消化那句“重启”是什么意思，整个房间就“轰”地一声巨响，彻底陷入了与世隔绝的封闭状态。
唯一的出口被一块厚得能扛住火箭弹的合金门堵死，连一丝缝隙都没留下。
我当场就是一个地铁老人看手机，满脸都是迷惑。
这玩的是哪一出？
密室逃脱吗？
还是说，我以为的商业谍战，其实是个大型沉浸式剧本杀？
不等我脑内的弹幕刷完，四周原本是金属质感的墙壁，忽然像被通了电的手机屏幕，齐刷刷地亮了起来。
微光闪烁，墙面上开始浮现出一段段流动的影像资料。
一开始，我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一张扎着冲天辫，穿着小花裙子，笑得缺了颗门牙的童年照片，被放大到占据了整整一面墙时，我的大脑直接宕机了。
我裂开了。
这算什么？
大型社死现场吗？
还是说反派的恶趣味已经到了需要先公开处刑我方人员童年黑历史的地步了？
我下意识地捂住脸，感觉脚趾已经尴尬到能在合金地板上抠出三室一厅了。
可紧接着，更多的照片和影像涌现出来。
我在幼儿园领小红花，我在小学运动会上跑第一，我第一次收到情书时手足无措的样子……一幕幕，全是我尘封在记忆深处的过往。
不，不对。
有些画面，连我自己都记不清了。
那是一种……上帝视角的记录。
我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那种重生带来的庆幸和喜悦，此刻像是被浇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脚。
就在这时，墙面所有的影像忽然定格，最终汇聚成了一份档案。
那份档案的抬头，用猩红加粗的字体写着几个字，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视网膜上。
“磐石计划 - 实验体SY - 01”。
SY - 01。
苏砚，01号。
我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什么重生，什么上天垂怜给了我再来一次的机会，全都是狗屁。
我不是重生……我是被复制回来的？
我像个提线木偶，喃喃自语，整个世界观都在崩塌。
就在我感觉自己快要碎成二维码的时候，一直沉默的程砚铮突然开口了，他的声音冷静得像是在解一道数学题，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这里不是量子计算中心。”
我猛地抬头看他，只见他正目光如炬地扫视着整个房间，指尖在空气中飞快地划动，像是在计算什么复杂的模型。
“你看那些数据流动的轨迹，还有能量供应的模式，”他指向墙面上一闪而过的蓝色光带，“这整座所谓的中心，其实是一个巨大的模拟器。它的核心，就是那块传说中的‘星芒芯片’，或者说，是‘星芒’的原型机。”
旁边的李婉秋也惊呆了，她手里的平板电脑早就没了信号，此刻正徒劳地戳着屏幕，“原型机模拟器？那我们……”
“我们都在模拟器里。”程砚铮下了结论，然后，他转过头，目光直直地看向我，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情绪复杂到让我看不懂。
“苏砚，你不是普通人。”
废话，我现在也知道了，我可能是个克隆人，实验体，反正不是个人。
我自嘲地想。
但他接下来的话，却让我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你是‘星芒’的灵魂。”他一字一顿地说，“根据我刚刚的推演，‘磐石计划’的本质，就是将一个顶尖操作员的思维模式和操作习惯数据化，与超级芯片进行深度链接，创造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工智能。而你，SY - 01，就是那个最初，也是唯一成功的操作员。”
我，是人工智能的……妈？
这剧情走向越来越离谱了，我的cpU都快干烧了。
另一边，李婉秋的信仰也正在经历一场海啸。
作为曙光集团最忠诚的战士，她一直在尝试联系总部，启动紧急预案。
但在发现所有通讯都被物理切断后，她脸色惨白。
“不可能……‘星辉’集团怎么敢彻底屏蔽我们的信号？他们不怕引起外交纠纷吗？”
她不死心地调出本地缓存的数据流，试图从里面找到蛛丝马迹。
屏幕上，无数代码如瀑布般倾泻而下，那不是简单的技术参数，而是涵盖了能源、医疗、教育、交通……几乎人类文明所有领域的基础构架模型。
李婉秋死死盯着屏幕，嘴唇都在颤抖。
她终于明白了。
“他们……他们不是想共享科技……”她失声说道，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他们是想用这该死的科技，重建整个文明！”
这话一出，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从商业竞争，到技术绑架，再到重塑世界。
这帮人，真是杀疯了。
这个真相太过沉重，像一座大山压在我的心头。
我究竟是谁？
一个被复制出来的工具？
还是一个即将被用来重启世界的“钥匙”？
我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视线也变得模糊。
就在我感觉自己要被这巨大的虚无和恐惧吞噬时，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紧紧握住了我。
是程砚铮。
他没有说那些“别怕”、“冷静点”之类的废话，只是用他的体温告诉我，我不是一个人。
“苏砚，”他看着我的眼睛，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是从哪里来的。我只知道，你现在站在这里，是因为你想守护这个未来，这就够了。”
他的话像一道光，劈开了我脑中的混沌。
是啊，我是谁重要吗？
重要的是，我想做什么。
我不想看到李婉秋所描述的那种未来，一个被冰冷代码掌控，被少数人意志支配的世界。
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我抬头望向他，眼中泪光闪烁，“那你呢？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我会。”他没有丝毫犹豫，回答得斩钉截铁。
这个承诺，比任何花言巧语都更能让我安心。
仿佛是为了回应我们的决心，就在我们准备研究怎么暴力破解这扇大门，启动紧急逃生程序时，房间中央的主控台，突然“滴”的一声，自动解锁了。
一个全新的操作界面弹了出来，简洁得甚至有些过分。
界面的标题，用一种充满了科技美感的字体写着：
“磐石协议·最终执行权限授予：SY - 01。”
而在标题下方，只有一行不断闪烁的句子，像一个来自深渊的提问。
“请选择你的未来。”
下面，是两个硕大的虚拟按钮。
一个写着“执行”，一个写着“销毁”。
我的呼吸一窒。
最终的权限，竟然就这么……交给了我？
我深吸一口气，抬起颤抖的手我的指尖，慢慢地，悬停在了那个代表着未知的“执行”键上。
就在这一刻，我身旁的程砚铮，瞳孔却猛地一缩。
他的目光越过我的肩膀，死死地盯着我身后那面冰冷的墙壁。
那面曾经刻着“磐石，重启”的墙上，不知何时，在幽蓝的数据流冲刷下，又悄无声息地多了几个新的小字。
那字迹仿佛是用刀刻上去的，带着一种嘲讽般的冷酷。
“下一个棋子，已上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