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砚铮的伞沿往下滴着雨珠，把苏砚的发梢都沾湿了。
他盯着越走越近的身影，喉结动了动：“你怎么来了？”
战术风衣被雨水洇出深灰色的褶皱，来人在三步外停了下来。
左耳垂那颗痣在路灯下泛着淡红色——是周鸿业的女儿周芷若。
去年因诺瓦2.0项目数据泄露案被调查时，苏砚在审讯室见过她三次。
“我要找苏砚。”周芷若声音沙哑，雨水顺着帽檐砸在她肩头，“有些话，必须当面说。”
苏砚把手机往程砚铮手里一塞。
手机屏幕还亮着林疏桐刚发的私信：“刚截到机场监控，‘泰山会’遗孤现身！标题我都想好了《复仇还是救赎？》你真打算见？”她回了个“嗯”，把伞往程砚铮怀里一推：“等我半小时。”
程砚铮攥着伞柄没动。
雨水顺着他西装袖口渗进去，他盯着两人走进机场咖啡厅的背影，摸出手机给王景行发消息：“调咖啡厅监控，开录音模式。”
两小时后，研发部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王景行顶着黑眼圈，手指在键盘上敲得噼啪响：“周小姐给的U盘加密方式绝了，用了量子纠缠态密钥……”他突然顿住，屏幕弹出一行代码，“我靠，这是诺瓦2.0的核心源码备份！”
程砚铮的咖啡杯重重磕在桌面。
他盯着屏幕上滚动的数据流，喉结紧了紧：“她说为什么给？”
“赎罪。”王景行推了推滑下来的眼镜，“原话是‘我爸捂了一辈子技术，最后连骨灰都没留住’。”
苏砚捏着保温杯站在门口。
她记得周鸿业被带走那天，在警车上砸玻璃喊“技术是我的命”，现在听着“赎罪”二字，指尖在杯壁上敲出摩斯密码——短长短，是程砚铮教她的“稳住”。
深夜十点，程氏顶楼会议室。
周芷若的雨衣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衬衫：“我爸临终前说……”她突然哽住，“他说‘未来不是用来预测的，是用来守护的’。”
苏砚垂眼盯着桌面。
玻璃倒映出她微抿的唇，前世在伏击现场，她也听见类似的话——只不过说这话的是牺牲的队友，血浸透了芯片资料。
“那他就该早点明白。”她声音轻得像叹息，“捂在锅里的技术，早晚会馊。”
程砚铮站在门外。
他的西装还带着雨水的潮气，指节抵着门板，把这句话听得清清楚楚。
等会议室灯熄灭，他跟着苏砚走进电梯，突然攥住她的手：“我把资料全交国安了。”他从口袋里摸出封皱巴巴的信纸，“附了信，说可能涉及科技安全风险。”
苏砚仰头看他。
电梯镜面映出两人交握的手，她指甲盖还沾着下午画应援牌的水彩：“你怕我心软？”
“怕你为难。”程砚铮喉结动了动，“不管她是不是真心，我们不能拿星芒赌。”
苏砚突然笑了。
她踮脚在他下巴上啄了一下：“程总什么时候这么会说漂亮话了？”电梯“叮”一声开了，她拽着他往办公室跑，“走，查邮箱去！林疏桐说今晚有匿名邮件——”
程砚铮的脚步顿在门口。
电脑屏幕亮着，收件箱躺着封未读邮件。
发件人显示“未知地址”，附件名刺得他瞳孔收缩：《星芒·启明2.0》。
苏砚凑过去。
文档最末的署名是手写体，墨迹晕开一点，像极了前世她执行任务时用的代号——“磐石”。
“王景行明天得通宵了。”程砚铮关了电脑，把苏砚往怀里带了带，“稻城的机票，我改到下周末。”
苏砚戳他腰：“说话算话？”
窗外的雨还在下。
程氏大楼的玻璃幕墙映着万家灯火，某层研发部的灯突然亮了——王景行揉着眼睛坐回工位，鼠标精准点向那个神秘附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