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程砚铮系领带时对着镜子皱眉——左边比右边短半寸。
\"昨晚研发部的咖啡渍没擦干净？\"苏砚咬着煎蛋从厨房探出头，\"我今早帮你换了袖扣，新买的，带防刮涂层。\"
程砚铮指尖碰到袖扣内侧的小凸点——摩斯密码，\"别担心\"。
他喉结动了动，把到嘴边的\"查清楚了吗\"咽回去。
行业闭门会在万豪酒店三层。
程砚铮推开门，空调风卷着雪茄味扑来。
周鸿业背对着他站在落地窗旁，对面男人金发蓝眼，西装肩线笔挺得像刀裁。
\"杰森·克拉克。\"程砚铮瞳孔一缩。
这张脸他在十年前的收购案资料里见过，当时对方代表的\"硅谷创新基金\"，最后被证实是某跨国科技集团的白手套。
周鸿业的声音飘过来：\"程氏现在像头倔驴，得换个法子牵。\"
杰森笑：\"周老放心，当年星芒项目的研发日志，我们还留着备份。\"
程砚铮摸出手机，镜头对准盆栽缝隙。
录音键刚按下，杰森突然转头看过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对方挑眉用中文说：\"程总，偷听可不是君子所为。\"
会议结束时，程砚铮的西装内袋在发烫——手机里存着半段录音。
他刚走到停车场，铃声炸响，显示\"未知号码\"。
\"程总查得挺勤快。\"电子变声器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有些事，查太清真折寿。\"
程砚铮捏紧手机：\"你是谁？\"
\"您猜。\"对方挂了。
废弃通信基站的铁梯子锈得厉害。
苏砚爬到第三层，看见沈知遥正蹲在天线旁啃玉米。
\"情报界精英就这吃相？\"她踢了踢对方脚边的玉米皮。
沈知遥抛过来个银色小方块：\"微型接收器，能截听半径五百米内的加密通话。\"她咬掉最后一口玉米，\"你确定要趟这浑水？
上回你说要保护芯片，现在连命都搭进去？\"
苏砚把接收器塞进耳后：\"上回是谁在缅甸雨林里，为了帮我抢数据，把防弹衣让给我穿？\"
沈知遥突然伸手扯她马尾：\"当年在警校，你也是这么油嘴滑舌骗老队长的。\"她声音低下去，\"磐石，有些秘密一旦说出口，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苏砚低头看鞋尖——那里还藏着加密手机，贴着老队长牺牲前塞给她的子弹壳。
程家老宅的茶室飘着茉莉香。
李婉如把茶盏推到苏砚面前：\"小铮最近总半夜在书房敲键盘，咖啡杯堆得比他还高。\"
苏砚捏着杯柄的手发紧。
上周她在程砚铮枕头下摸到褪了色的全家福，照片里年轻的程父搂着小程砚铮，背景是实验室的\"星芒项目\"标语。
\"我知道你们签了契约婚姻。\"李婉如突然说，\"但他小时候被绑架过，从那以后就不肯信别人能替他扛事。\"她指尖轻轻碰了碰苏砚手背，\"如果哪天你要走——\"
\"我不走。\"苏砚脱口而出，茶水溅在桌布上，\"我是说...我会尽量不让他一个人扛。\"
李婉如笑了：\"我信。\"
晚上十点，程砚铮推开门时，书房亮着暖黄的灯。
苏砚的笔记本电脑开着，屏保是两人婚礼时的照片——她踮脚亲他侧脸，他耳尖红得像番茄。
他鬼使神差点开最近文档，\"未来科技路线图（2015-2025）\"的标题刺得眼睛疼。
往下翻，量子通信时间节点、5G专利战预警、星芒芯片研发进度，全和程氏这十年的关键决策严丝合缝。
苏砚端着牛奶推门进来，正撞见他合上电脑。
\"这是什么？\"程砚铮声音发哑。
她喉结动了动：\"程总查完匿名信，现在要查我？\"
\"我查的是我妻子！\"他拍了下桌子，钢笔滚到她脚边，\"你到底是谁？
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苏砚弯腰捡钢笔，摸到笔帽内侧的刻字——\"砚铮，生日快乐\"，是程父的字迹。
她喉咙发紧：\"如果我说，我是为了保护你...\"
\"保护？\"程砚铮冷笑，\"你连信任都没给我。\"他抓起外套往外走，\"今晚我去酒店住。\"
门\"砰\"地关上。
苏砚盯着桌上的路线图，手机突然震动。
沈知遥的消息弹出来：\"查到了。
芯片流出是内部权限漏洞，实验报告作者是...程远山的挚友，十年前泄密案的主角。\"
窗外惊雷炸响。
苏砚望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终于明白为什么前世星芒团队会被挖角——原来这张网，早在程父还在世时，就已经铺开了。
她摸出耳后的接收器，里面突然传来杂音。
混着电流声，隐约能听见周鸿业的声音：\"让杰森把那份日志准备好...等程砚铮发现真相那天，就是程氏崩盘的时候。\"
苏砚按下接收器的录音键。
雨越下越大，打在窗上像无数颗子弹。
她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