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御风把密封袋交给沈昭华，指尖在她掌心轻轻一压。沈昭华点头，将袋子收进西装内袋，动作利落。他转身看向七名学员，抬手一招。他们立刻列队站好，脸上还带着汗水和尘土，眼神却亮得惊人。
主持人走上台，声音激动：“现在，让我们有请本次全国航空大赛的冠军团队——来自华夏航空大学的‘天命’战队！”
灯光打下，照在学员们身上。他们迈步向前，脚步整齐。陈御风没有跟上去，而是退后半步，站在领奖台边缘。林晓作为代表，双手捧起奖杯。那奖杯通体呈暗金色，表面流动着细微蓝光，正是用回收的“龙鳞”材料熔铸而成。底座上刻着一行字：**2038，飞向太阳系**。
全场掌声雷动。
主持人把话筒递给林晓。她刚要开口，陈御风却抬手示意。他走上前一步，站到她身边，左手抬起，摩挲着腕上的机械表。表背朝外，清晰露出刻痕——“天命2028”。
他开口，声音不高，却传遍全场：“这个数字，是未来。但它的根，扎在1998年的坠机航线里，也埋在2028年的空难云层中。”
现场瞬间安静。
大屏幕自动切换画面。左侧是沈昭华父亲当年驾驶的战机最后航迹，红色轨迹划过西部山区；右侧是陈御风前世执行任务时的飞行数据，绿色曲线在高空骤然中断。两道轨迹在虚拟地图上交叉，形成一个十字，正与周子豪曾在实验室展示的全息图完全重合。
有人开始低声议论。
陈御风继续说：“我们今天站在这里，不是因为赢了一场比赛。是因为有人没能回来。他们把命留在了天上，把路铺到了今天。”
林晓低头看着奖杯，手指微微发抖。旁边的男学员咬紧牙关，眼眶发红。
陈御风收回手，看向天空：“这枚奖杯，我献给1998年牺牲的沈振国同志，献给2028年殉职的试飞员陈御风，也献给所有为中国航空倒下的名字。”
他说完，向奖杯深深鞠了一躬。
全场肃立。
几秒后，掌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响，更久。国际记者纷纷举起设备，镜头对准奖杯、学员、陈御风。一名外国记者低声问翻译：“他说的2028年……那是他自己？”
翻译点头：“资料上写，他已经死了两次。”
就在这时，沈昭华走到颁奖台侧面，右手轻触控制面板。她的翡翠戒指与戒口接触，发出轻微“滴”声。
地面开始泛光。
无数微小光点从地砖缝隙升起，像尘埃般悬浮空中。每一点都映出一架“天命”系列战机的轮廓，有的是初代航模，有的是最新原型机。它们缓缓旋转，组成一片星河。
“星光雨”启动了。
这是反重力场技术的民用化应用。通过微型引力节点操控光粒子，在空中构建动态影像。全场观众抬头，孩子们伸手去抓那些光点，指尖划过，留下短暂尾迹。
窗外轰鸣突起。
十二架歼-20编队超低空掠过赛场，机身涂装在阳光下闪着银灰光泽。它们拉出彩虹色尾迹，划破长空。轨迹蜿蜒延伸，竟与陈御风童年画作中的“十二星辰”路线完全一致。
观众席爆发出尖叫。
林晓猛地抬头，死死盯着天空。她认出来了——那不是随便飞的。那是画里的路线，是阁楼箱子里那张七岁孩童笔下的星际航线。
陈御风仰头望着，嘴唇微动：“你们看，银河不是梦。”
学员们自发围拢，将奖杯高高举起。“龙鳞”材质在星光与尾迹辉映下流转蓝光，仿佛整片天空都在回应他们的誓言。
一名记者冲到沈昭华面前，急切提问：“这真是你们自己设计的技术？没有外部支持？”
沈昭华看着天空，回答：“我们从不靠施舍起飞。”
另一名记者转向陈御风：“你刚才说献给‘殉职的陈御风’，这是什么意思？你在说自己吗？”
陈御风没有回答。他只是抬起左手，再次摩挲机械表。时间停在十点零七分——那是他前世心跳停止的时刻。
主持人试图继续流程：“接下来，请冠军团队发表获奖感言——”
话音未落，天空异变。
歼-20编队突然分散，四架转向西南，八架保持原航线。它们在高空重新排列，组成一个巨大的“人”字形。这不是标准飞行阵型，也不是表演动作。
陈御风瞳孔一缩。
这个阵型……他在哪见过？
记忆闪回。酒泉老发射台，前世最后一次任务前的校准记录。当时雷达曾捕捉到一组异常信号，显示有不明飞行物以相同“人”字形穿越禁飞区。上级认定是气象干扰，他却记下了坐标。
而现在，这个图案出现在国家主力战机的正式飞行中。
他立刻掏出签字笔，在随身携带的图纸背面写下三组参数。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声。写完后，他抬头望向控制塔方向。
塔台灯光熄灭了一瞬。
又亮起。
沈昭华察觉到他的异样，走过来低声问：“怎么了？”
陈御风把图纸折好塞进夹克内袋：“等赛后查。先别声张。”
沈昭华点头，没有多问。
这时，学员们已开始接受媒体采访。林晓拿着话筒，声音坚定：“我们穿的夹克被撕破了，但我们的心没破。‘龙鳞’不是材料，是我们心里的东西。”
旁边男学员补充：“我们老师说，真正的飞行员，能在断电时靠手感降落。”
记者追问：“谁是你们的老师？”
七个人同时转身，看向陈御风。
他正站在领奖台边缘，背对人群，望着远方地平线。藏青色夹克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左手始终按在机械表上。
沈昭华走过去，站到他身旁。两人并肩而立，没有说话。
远处，歼-20编队完成最后一个机动，缓缓退出视野。彩虹尾迹渐渐消散，但空中光点仍在飘浮，像不肯落地的星。
主持人宣布仪式结束，邀请所有人前往宴会厅参加庆功宴。学员们欢呼起来，簇拥着奖杯准备离场。
陈御风却没动。
他从夹克内袋取出那张写满参数的图纸，指尖抚过其中一行数字。那是他刚刚计算出的异常阵型频率值，与1998年失联航迹残余波形高度吻合。
沈昭华回头看他：“还不走？”
陈御风摇头：“你先带他们去。我再看一眼天空。”
沈昭华停下脚步，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云层深处，一道极淡的银线一闪而过。不是飞机尾迹，也不是光线折射。它移动的方式很奇怪，像是贴着大气层表面滑行。
陈御风抬起左手，机械表盘对准那个方向。
表针剧烈抖动了一下。
他立刻按下系统签到键。
思维界面弹出提示：
【检测到历史共振信号】
【签到地点：当前空域】
【奖励生成中……】
还没等结果出来，那道银线突然消失。
陈御风站在原地，图纸捏在手里，指节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