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驶入航校东门时,陈御风抬手示意司机停车。他推门下车,脚步未停,径直走向机库外围铁栅栏。夜风穿过林带,吹动他夹克下摆,腕表指针在微光中划过一道冷线。他绕行半圈,目光扫过三处监控死角,确认无车辆滞留、无新近脚印后,才按下通讯器:“可以开门了。”
十秒后,沉重的合金卷帘门缓缓升起,张建军站在门内,手中握着一张泛黄的教师证,刚从读卡器上拔出。门缝里透出的灯光映在他磨白的衬衫领口上,右眉骨的旧疤微微发亮。
“备用电源已接通,外网物理断开。”他说,“所有线路都做过屏蔽检测。”
陈御风点头,抬脚跨过门槛。周子豪紧随其后,肩上背着一个银灰色箱体,外壳刻有自研编号。他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打开频谱仪,环扫四周。仪器发出低频嗡鸣,屏幕波形平稳,但当他靠近主控台时,信号骤然跳动。
“有问题。”他蹲下身,打开箱体,取出电磁屏蔽器主板,手指快速拨动接口,“第17号芯片序列重复,不是原厂件。”
陈御风走近,俯身查看。那枚芯片边缘有细微焊接痕迹,明显是后期替换。他抬头看向张建军:“最近谁进过这里?”
“上周维修组来过,换了几根老化的供电线。”张建军皱眉,“但我亲自签的出入记录,没发现异常。”
“现在发现了。”陈御风声音沉稳,“有人趁机植入翻新件,可能是监听模块或远程唤醒装置。”
周子豪已拆下芯片,用万用表测出内部残留电压。“还在工作状态,只是功率极低,常规扫描难以察觉。”
“手动熔断。”陈御风下令,“隔离整个信号回路,启用独立信道。”
周子豪迅速操作,剪断两根数据线,插入物理闸刀。主控屏闪烁数次后恢复稳定,屏蔽器指示灯由红转绿。
“外部链路全部切断。”他说,“现在这里是真正的孤岛。”
陈御风走到中央平台,将量子存储盘嵌入接口。全息投影启动,一幅完整的五代机气动模型缓缓浮现,随即自动分解为三千个独立模块,在空中缓慢旋转。
“图纸已激活。”他说,“接下来,我们分配任务。”
沈昭华此时步入机库,香槟色西装在冷光下显得沉静。她站定在陈御风右侧,目光扫过模型,未发一言。
“每人负责十五个核心模块。”陈御风宣布,“权限绑定个人生物特征,跨域访问需三级审批。任何试图越权调取的行为,系统会自动记录并触发警报。”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八人:“泄密者,立即清除出项目组,永不录用。”
无人回应。只有设备散热风扇的低鸣在空旷空间里回荡。
他拿起飞鸟钢笔,插入主控台认证口,完成权限分发。名单逐项锁定:周子豪掌管材料熔炼与结构承力模块;张建军监管飞行控制系统仿真;沈昭华被赋予战略协调权限,可查阅进度节点,但无法接触原始代码。
就在他讲解某项虚构的进气道参数时,眼角余光捕捉到角落异样。
一名戴鸭舌帽的技术员正低头记录,平板电脑屏幕朝下,但边缘持续泛起微弱蓝光。他的握笔姿势僵硬,手指偶尔抽动,像是在同步传输数据。
陈御风没有停顿,继续讲解,却悄悄调整了语音频率,加入一段只有特定接收器才能解析的编码信号。
十分钟后,周子豪举手:“你刚才说的涡流分离角是23.7度,但根据我们昨天的模拟,实际阈值应为26.4度,差值太大。”
“你说得对。”陈御风点头,目光却移向角落。
那名技术员的手指猛然一颤,平板蓝光瞬间增强,随即熄灭。
陈御风不动声色,低声下达指令:“安保组封锁所有出口,禁止任何人离开。保留现场,不许触碰任何设备。”
他转向众人:“会议继续。”
部分成员面露疑色,有人低声议论。一名工程师开口:“这样切割信息,会不会影响协作效率?万一某个环节卡住,其他人也无法支援?”
“效率建立在安全之上。”陈御风调出一段脱敏档案,投影在侧屏。画面中一架战机在高空突然失控,尾翼剧烈震颤,最终解体坠落。
“这是十年前一次试飞事故。”他说,“原因是一个传感器参数被篡改。而那个参数,本不该出现在公开文档里。”
众人沉默。
他转身面向沈昭华:“你是投资人,也是资源中枢。我授予你‘战略协调官’身份,有权调度资金、人力、时间节点,但技术底层代码和算法逻辑,必须由核心三人组共同解锁。”
沈昭华看着他,片刻后点头:“我接受边界。”
张建军抬起手,轻轻鼓掌。掌声在金属墙壁间回荡,其他人陆续跟进。
信任开始重构。
会议进入收尾阶段,任务清单逐一确认。周子豪将可疑芯片封入铅盒,贴上标签。沈昭华调出资金调配预案,准备会后立即启动应急拨款。
陈御风站在运-20残骸旁,凝视全息屏上缓慢旋转的三千零件。最后一组人员正在撤离,脚步声渐远。
他忽然抬手,按住主控台边缘。
就在刚才,他注意到那名被控制的技术员离开时,右手曾在通风管道外壁轻敲三下——节奏特殊,非偶然动作。
他未喊人,也未移动,只是静静望着那片阴影覆盖的金属壁。
通风口边缘,一枚微型磁吸装置正悄然脱离表面,沿着墙缝滑向地下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