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响起的那一刻，思柔像受惊的小兔子，猛地缩到林枫腿后，小手紧紧抓住他的裤管。
苏清雅快步走去开门。赵敏则不动声色地往林枫这边瞥了一眼，眼神里带着明确的警示。
门开了。
一位珠光宝气、妆容精致的中年女士笑着走进来，身后跟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男孩约莫五六岁，穿着一身名牌儿童运动服，手里紧紧攥着一个限量版奥特曼玩具，下巴抬得老高，眼神里带着一种被惯坏的、肆无忌惮的打量。
“陈太太，快请进。”苏清雅微笑着将人迎进来。
“哎呀清雅，打扰你们休息了吧？听说你们搬过来暂住，我家小宝非要过来找小朋友玩。”陈太太嗓门洪亮，目光却像探照灯一样在公寓里扫视，最后落在林枫身上，带着几分审视和好奇。
这就是那个“落魄程序员”？长得倒是挺周正。
她拍了拍儿子的背，“小宝，快跟阿姨问好，还有……这位叔叔。”
小男孩，小宝，敷衍地喊了声“阿姨”，然后视线直接越过林枫，落在了客厅地毯上。
思雅正抱着一个新买的毛绒兔子玩得开心，思清则在旁边安静地搭着积木，一座小小的城堡已经初具规模。
小宝眼睛一亮，或者说，是盯上了猎物的光。他挣脱妈妈的手，噔噔噔冲过去，二话不说，一把抢过思雅手里的兔子。
“给我玩！”他命令道。
思雅愣住了，看着空荡荡的手，小嘴一瘪，眼圈瞬间就红了。
“我的兔子……”
小宝看也不看她，嫌弃地捏了捏兔子耳朵，又把目光投向思清的积木城堡。他觉得那城堡碍眼，走上前，抬脚就踹。
“哗啦——”
精心搭建的城堡瞬间坍塌，木块散落一地。
思清看着自己一下午的心血化为乌有，嘴唇紧紧抿着，小手握成了拳头，身体因为愤怒和委屈微微发抖。
“你干什么！”思雅带着哭腔喊出来。
小宝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举着抢来的兔子，又想去拿思清脚边另一块积木。
思柔吓得整个人都躲到了林枫身后，小脸发白。
陈太太仿佛没看见自己儿子的恶行，反而笑着对苏清雅说：“小孩子嘛，就是活泼好动，一会儿就玩到一块去了。”
苏清雅眉头微蹙，正要开口。
一直沉默的林枫动了。
他没有像一般人那样大声呵斥，也没有急忙去安抚哭泣的思雅和愤怒的思清。他只是平静地走上前，蹲了下来，视线与小宝齐平。
他的动作不快，甚至有些从容，却莫名带着一种压迫感。
小宝正准备继续搞破坏，发现这个刚才被自己忽略的“叔叔”蹲在了面前，不由得停下了动作，警惕地看着他。
“你叫小宝，对吗？”林枫开口，声音很平稳，听不出喜怒。
小宝哼了一声，把抢来的兔子藏到身后，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架势。
陈太太也看了过来，想看看这个传闻中的“生父”要怎么处理。
林枫的目光落在小宝紧紧抓着的奥特曼玩具上，那是他带来的，显然是他的心头好。
“你喜欢奥特曼？”林枫问。
小宝把奥特曼攥得更紧，梗着脖子，“关你什么事！”
“奥特曼是保护地球的英雄，对吧？”林枫继续说，语气像在讨论一个学术问题，“他打怪兽，是为了维护秩序和和平。”
小宝有点懵，不明白这个叔叔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但是，”林枫话锋一转，视线扫过地上散乱的积木，和被小宝踢到角落的兔子，“破坏别人的劳动成果，抢夺别人的东西，这种行为，好像跟奥特曼保护的东西不太一样。更像……嗯，小怪兽？”
小宝眼睛瞪圆了。“你胡说！我才不是小怪兽！”
“是吗？”林枫微微歪头，表情认真，“那我跟你讲个道理。你知道能量守恒吗？”
小宝“……？”
陈太太和苏清雅也愣住了。能量守恒？
“简单说，你施加给别人的力，比如你推倒积木的力，”林枫指了指一地狼藉，“根据能量守恒定律，这个力并不会消失。它可能会转化成其他形式，比如……反作用力。”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点在小宝握着的奥特曼玩具上。
“你推倒积木用了多少力，这份‘破坏’的能量，就可能同等反馈到你最心爱的东西上。”他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神秘的蛊惑力，“你想验证一下这个物理定律吗？也许下一秒，你的奥特曼胳膊就会‘啪’一下，掉下来。”
与此同时，林枫在脑中默念。
【微量心理暗示，发动。】
一股无形的、细微的精神波动，精准地笼罩住小宝。
小宝看着林枫平静无波的脸，又低头看看自己手里威风凛凛的奥特曼。他不懂什么能量守恒，但他听懂了“胳膊掉下来”。这个叔叔说得太认真了，一点也不像开玩笑。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奥特曼的关节处，越看越觉得脆弱，好像真的随时会断掉一样。
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攫住了他。他欺负别的小朋友时，遇到的通常是哭喊、告状，或者大人的斥责。从来没有人这样……这样跟他讲“道理”，还是这种听起来很可怕、会让他玩具坏掉的道理！
他想象了一下奥特曼胳膊断掉的场景，心里猛地一抽。
那比被妈妈骂一顿，比被打手心，可怕一千倍，一万倍！
惊疑，恐惧，还有一丝对被破坏的积木和兔子的、刚刚萌芽的、模糊的愧疚感，混杂在一起，在这个被宠坏的小霸王心里翻腾。
他看看林枫，又看看自己珍视的奥特曼，再看看地上散落的积木和眼泪汪汪的思雅……
“哇——”
毫无预兆地，他嘴巴一咧，惊天动地的哭声爆发出来。眼泪鼻涕瞬间糊了满脸，他紧紧抱着奥特曼，像是怕它真的会碎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陈太太惊呆了，连忙上前。“小宝！怎么了？哭什么呀？”
小宝只顾着哭，根本说不出话，那种发自内心的恐惧和伤心，不像平时为了达到目的的假哭。
林枫缓缓站起身，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仿佛刚才只是完成了一次简单的科普。
就在这时，他脑海中响起冰冷的提示音。
【新手任务：优雅地弄哭一个熊孩子（1\/1）。完成。】
【奖励发放：格斗术入门。】
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四肢百骸，肌肉记忆里仿佛被刻入了许多陌生的发力技巧和格斗姿势，虽然还很基础，但一种实实在在的力量感充盈着他的身体。
陈太太尴尬无比，连哄带抱地把哭嚎的儿子弄走了，连客套话都忘了说。
公寓里重新安静下来。
思雅忘了哭，呆呆地看着林枫。
思清看着地上散落的积木，又抬头看看林枫，紧握的小拳头慢慢松开了。
思柔从林枫身后悄悄探出半个脑袋，看着那个把坏蛋哥哥“说”哭了的人，大眼睛里闪烁着一丝依赖和……崇拜？
苏清雅站在一旁，看着林枫平静的侧脸，眼神复杂难辨。
林枫感受着身体里新增的力量，又看了看三个安静下来的孩子。
原来，保护……是这样的感觉。
好像，还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