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董春华端着切好的水果从厨房走出来，看到女儿这副近乎“亢奋”的收拾状态，以及那压都压不住的嘴角，了然地笑了笑。
她把水果盘放在茶几上，顺势在沙发边坐下，随手拿起一件女儿叠好的真丝衬衫，帮她重新整理得更平整。
“哟，我们曦曦这是要去巴黎开时装周呢？瞧这阵仗。”
董春华笑着开口，语气里满是慈爱和调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去那边长住呢。”
张予曦头也没抬，注意力还在那堆配饰上：“妈~十六天呢，而且又要工作又要拍东西，场合不一样，得多备几套嘛，有备无患！”她的理由听起来十分充分。
董春华看着女儿轻快的动作和发亮的小脸，那双经历过世事的眼睛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这不仅仅是出于工作需要的认真，更像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压抑不住的期待和喜悦。
她慢条斯理地叠着衣服，状似无意地开始“盘问”：“是是是，有备无患。哎，对了，这次去，都有谁一起啊？我记得有尚雯婕，你们一起上过《乘风破浪的姐姐》呢。”
“唔，对，尚雯婕姐姐，还有李佳琦，你知道吧，很厉害的美妆达人。还有赵昭仪，也是咱们东北的，一个特别可爱活泼的小姑娘，还有颜安，比较抽象搞笑的帅男孩。”
张予曦虽然在收拾东西，但也认真地回应着，还顺手拿起一顶贝雷帽对着镜子试戴。
“哦……”
董春华拉长了声音，拿起另一个收纳袋，假装整理，眼风却扫向女儿，“我记得……小毕是不是也去来着？上次听你提过一嘴。”
她故意用了现实里的称呼，显得自然又亲近。
听到“小毕”两个字，张予曦的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随即又立刻恢复，但语调不自觉地抬高了一点，试图显得更平常：“啊？哦，对，他也去，他们公司也有名额嘛，他档期结束了，争取到了名额。”
她转过身，开始认真地往行李箱里塞防晒霜和面膜，仿佛这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董春华将女儿那一瞬间的细微反应尽收眼底，心里更有数了。
她继续不动声色地往下挖：“那挺好，有个熟人一起，互相有个照应。不然人生地不熟的，小毕那孩子挺稳重的，做事也靠谱。”
她先是肯定了一句，然后话锋微妙一转，带着点好奇，“诶，我记得他好像也挺能吃辣？上次我做的饭，我看他辣菜都吃的挺多的。这次去巴黎，西餐居多，他应该能适应吧？”
这问题拐弯抹角，看似关心饮食习惯，实则是在探听女儿对对方的了解程度和关注度。
张予曦果然没多想，几乎是脱口而出：“他啊，他其实……”她猛地刹住车，意识到母亲怎么突然关心起毕雯珺的饮食了？
她抬起头，正好撞上母亲那双含笑的、带着揶揄和探究的眼睛。
她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像是被捉住了小辫子，连忙低下头，假装忙碌地整理行李箱里的东西，声音也低了下去：“妈！你问这个干嘛……人家适不适应，他自己会调整的嘛……”
董春华看着女儿瞬间绯红的耳根和强装镇定的模样，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女儿身边，戳了戳她的胳膊：“跟我还装？你这小丫头，从吃完饭回来就不对劲，哼歌哼半天了，收拾个行李笑得跟捡了钱似的。怎么，跟小毕一起去巴黎，就这么高兴？”
“妈！”
张予曦的脸更红了，羞得差点想把头埋进行李箱里，“我没有！我就是……就是第一次去国外开店，还是时尚之都巴黎，宣传咱们的国货品牌，兴奋不行啊？”她嘴硬地反驳，但底气明显不足。
“行行行，兴奋，兴奋。”
董春华也不再逼问，只是笑着摇头，眼神里全是“我懂的”的意味，“唉，女大不中留哦，出去工作，心里指不定惦记着谁呢。”
“我才没有惦记！”
张予曦跺脚，扑过去搂住妈妈的脖子撒娇，“您别瞎说！我们就是普通同事关系！一起工作而已！”
“普通同事？”
董春华搂住女儿，拍着她的背，语气里的笑意更深了，“普通同事你脸红什么？普通同事你连人家能不能吃辣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普通同事你昨天深更半夜还在看人家唱歌的视频？”
原来她昨晚刷到毕雯珺唱歌视频时发出的细微笑声，早就被耳尖的妈妈听到了！
张予曦彻底语塞，把发烫的脸埋在妈妈肩膀上，发出呜呜的撒娇声，拒绝承认。
董春华也不再逗她，只是温柔地摸着女儿的头发，声音放缓了些：“好了好了，不闹你了。小毕那孩子确实不错，踏实，懂礼貌，看你的眼神也……挺真诚的。”
她作为过来人，又是近距离观察过的人，心里自有判断，“出去互相照顾是应该的，国外不比家里，凡事多小心。有什么事儿，有个可靠的人在身边，妈妈也放心点。”
这话说得委婉，却表达了默许和支持。
张予曦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点羞涩和惊讶：“妈……您……”
“我什么我？”董春华故意板起脸，“赶紧收拾！看看这乱得！明天一早的飞机，别到时候落东西！尤其是那个转换插头，我给你放哪个袋子里了来着……”
她成功地把话题转移回了收拾行李上，但空气中弥漫的那份母女间的默契和温情，却让张予曦的心变得更加柔软而踏实。
她知道，妈妈懂了。
接下来的收拾变得效率极高，只是张予曦嘴角那抹甜蜜的笑容，再也藏不住了。
而董春华看着女儿轻快的背影，眼里也充满了欣慰和祝福的笑意。
巴黎的浪漫之都，或许真的会发生些什么吧。
她心想，然后继续认真地帮女儿思考该带哪条围巾搭配大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