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着那些守卫的对话,不由得都把目光移向同一个人。
蓝惊寒:“……”
他轻咳一声,岔开话题:“此处似乎有阵法,白骨兄,啸风兄,你们二位过来看看?”
这两师兄弟是比较擅长阵法的。
只是,薛白骨和啸风越研究,神情越不对劲。
洛衔烛忍不住问:“找不到阵眼吗?”
啸风摇头:“那倒不是,相反,一下子就找到了。”
薛白骨:“很奇怪,这阵法太眼熟了……”
啸风:“像咱们臻穹宗的传承。”
桑拢月:“??”
桑拢月没学过阵法,忍不住问:“这都能看出来?各派的阵法很不一样吗?有没有被偷学的可能?”
啸风:“小师妹说得有道理。毕竟,阵法这东西,旁人是可以破解的,若从中偷学也并非不可能。”
而薛白骨已经走到阵眼中,掐诀破阵。
几息之后,桑拢月便清晰地感觉到强大的灵流波动,而后又归于沉寂。
她一边跟着师兄师姐们堂而皇之地走进大牢,一边听四师兄吐槽:“布阵之人,至少是金丹巅峰的高手。要不是阵法熟悉,以我的水平,很难破解。”
啸风:“看来,这凡间也卧虎藏龙,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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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深处走,阴湿之气越重。
石壁上凝结着浑浊的水珠,几盏昏黄的油灯在过道中摇曳,空气中则弥漫着一股不好闻的味道。
类似腐朽的铁锈,以及尿骚混合的气味。
两侧牢笼内,囚徒们蜷缩在枯草堆上,个个无精打采,仿佛幽暗地下里,冬眠的动物。
而一直走入诏狱最深处,他们方才见到不寻常的东西——
此处的囚犯,手腕脚踝皆被沉重的玄铁镣铐锁住,而那镣铐上隐约流动着暗红色的符文光泽。
薛白骨脚步一顿,低声道:“就是这里!”
啸风立即向身后布置了一道结界。
而洛衔烛也眼疾手快地将所有“隐身符”、“消音符”收回。
原本坐在稻草堆里的囚徒,正无精打采地发呆,忽然发现眼前多了好几个大活人,吓得大叫出声:“鬼啊!”
这一嗓子吼醒了其他人。
牢中众人都抬头望过去,不少人跟着尖叫,但也有人大声道:
“大家安静!有影子,不是鬼……诶?那不是小十九吗?”
“罗十九?是你吗?!”
“你、你是来救人的,还是来报仇的?”
桑拢月等人都悄咪咪看向薛白骨。
不出意外的话,四师兄以前的本名叫罗十九?
好敷衍的名字啊。
而薛白骨一个人都没搭理,他只是焦急地向牢中张望。
“你找人啊?”一个和薛白骨有些像、也顶着黑眼圈的年轻男子说,“你娘不在这里。”
薛白骨沉声:“她在哪儿?”
那人却没回答。
另外一个年轻些的女孩子,拨开那人,手脚并用地爬过来,期期艾艾地说:“十九哥,你救救我,我不想死啊呜呜呜。”
一个年长些的男人,剧烈地咳嗽起来,状似虚弱地说:
“小十九,你多年未归,二伯很是想念你啊,哎,今日终于能团聚,却没想到,竟即将要天人永别!”
他说着说着,便流下泪来,别过头去用袖子擦。
又隐忍、又慈爱的长辈形象太饱满。
这情形,真看得大家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另一位年长的妇人也哭道:“十九啊,你是来接三婶出去的吗?”
她叹息:“你父亲去的时候,还一直念叨你的名字,如今见到你如此出息,他也该瞑目了。”
那边,小伙伴们已经准备好撬开牢门,啸风也看好了里层的阵眼位置。
却听薛白骨冷冷地说:“我爹是尸解成仙,瞑什么目?”
小伙伴:“?”
众囚犯:“……”
薛白骨:“你们只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娘在哪儿?”
众囚犯:“……”
罗三婶震惊:“你不管我们吗?只想着你娘??”
罗二伯大骂:“他怎么会管我们?本以为这孩子只是愚不可及,没想到出去一趟还忘了本,学会了自私自利!”
“是啊十九哥,你都闯进了天牢,为何不顺手救我们?对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吧?”
“罗十九!你不救我出去,我们不可能告知你娘的位置!”
“哈哈哈,明告诉你,你娘被单独关在别处,十分隐秘,没有内幕消息,单凭你,是绝对找不到的!”
桑拢月等人都被这些人的变脸速度,震惊得目瞪口呆。
薛白骨倒是见怪不怪,还能面不改色地问:“她为什么被关在别处?”
原本一口一个“十九哥”的女孩,换掉了甜甜的嗓音,吊儿郎当地说:“自然因为她罪大恶极!”
“是啊,”另一个年轻后生也道,“二十三妹总结得很到位,那贱人怀璧其罪,被单独关押,不知被折磨成什么样——”
话还没说完,薛白骨便轰一声破开牢门,闪身穿进牢房内,一把掐住那人的脖子!
他拎小鸡崽似的,把人高高举起。
半条胳膊青筋暴起,手上劲力缓缓收紧,捏得那人直翻白眼。
薛白骨冷冷地说:“不交代,我便掐死你,再问别人。”
那人双手都被镣铐锁着,不住地蹬腿,用最后一丝力气努力地说:“诏狱……尽头,还有个……暗门!”
薛白骨这才松手,扔垃圾一样放掉他。
那人捂着脖子,不住地大口呼吸,一边咳嗽一边抹眼泪,“你就是想掐死我,捏那么紧让我怎么说话啊……”
薛白骨没搭理他,大步迈出牢门。
却惹得身后的囚徒们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如今我们都被关押在这儿,你为刀俎,我为鱼肉,你却还不下杀手,就这么放了十五?”
捂着脖子的罗十五:“你他妈少废话!”
其余人却继续狂笑:
“小十九,你还是如此妇人之仁!”
“难怪继承不了罗家衣钵!”
薛白骨身形一僵,牙齿咬得紧紧的,却始终没回一句话,只沉默地、一步步走向诏狱深处。
啸风迟疑片刻,忙跟上。
蓝惊寒也紧随其后。
洛衔烛则掏出符箓,想要重新封住牢门,桑拢月:“三师姐,稍等片刻。”
她冲进牢房,以最快的速度,强行卸掉他们的下巴,一人嘴里塞了一颗丹药。
等里边响起一片几乎冲破天际的哀嚎,囚徒们个个表情扭曲时,她方才捂着耳朵跑出来:
“三师姐,太吵了,除了封门,再多贴几张静音符吧。‘穿肠丹’药劲儿太大,估计他们要嚎到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