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没有提前通知厨房午膳有客共食,厨房也只此备了慕知柔一人份的午膳。
青梅心下腹诽萧珩听不懂主人的礼貌送客,都说得那么直白了,怎么还厚个脸皮留下来了,这哪够两个人吃的?
但还是恭敬得又为他添了双银筷,然后才退到一旁侍立。
萧珩看着满桌精致小菜,竟比皇宫御膳还让他心动,也不跟慕知柔客气,拿起银筷夹了个虾饺,入口便觉鲜香四溢,忍不住赞道:
“先前只知慕茗茶肆的茶品一流,没想到这菜品的手艺竟也这般好,定是比雍王那满桌珍馐更对胃口。”
慕知柔正用小勺舀着雪梨羹,闻言手一顿,眼底掠过一丝明了的狡黠——他竟然还对那次的事,耿耿于怀吗?
与茗芝雅阁内的心照不宣相比,茶肆楼下掌柜桌旁的氛围,可就鲜活热闹多了。
诚虎正坐得笔直,玄色劲装衬得他肩宽腰窄,面前摆着两荤两素:
一盘酱焖肘子,油亮入味;一盘清蒸鲈鱼,肉质鲜嫩;还有清炒时蔬与凉拌木耳,荤素搭配得宜。
可他却一副味同嚼蜡的表情。
只因对面的孙莺莺正用团扇挡着嘴,笑得眉眼弯弯:
“虎虎小郎君啊,你怎么光吃饭不说话呀?是不是这肘子不合胃口?要不我让后厨再给你做份桂花糕?”
诚虎夹菜的手一顿,耳尖悄悄泛红,低声道:“不必了,饭菜很好。”
“很好你怎么吃得这么慢?” 孙莺莺凑近了些,圆杏眼亮晶晶的,
“是不是觉得我在这儿,你不自在呀?其实我就是觉得你好看,想多跟你说说话。”
诚虎被她直白的话弄得手足无措,只能埋头扒饭,嘴里塞得满满当当,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孙莺莺见他这副模样,笑得更欢,团扇轻轻敲着桌面:“不急不急!慢慢吃,反正往后你跟着承熙皇子来茶肆,咱们有的是机会一起吃饭。”
诚虎闻言,甚至噎住,赶紧端起茶杯猛灌了几口,眼底满是无奈。
心想这位孙姑娘,比战场上的敌人还难应付。
楼上雅阁内,萧珩正与慕知柔聊着御书房画像的细节,偶尔夹一筷子菜,气氛虽仍有几分拘谨,却比先前轻松了许多;
楼下掌柜桌旁,孙莺莺的调笑声与诚虎的窘迫相映成趣。
窗外蝉鸣依旧,炉烟袅袅,这顿寻常的午膳,竟在喜感与暖意中,悄悄拉近了众人的距离,只是那幅二十一年前的画像,仍像一团迷雾,悬在萧珩与慕知柔心头,提醒着他们,平静之下,依旧暗流涌动。
茗芝雅阁的午膳已近尾声,萧珩望着慕知柔白净的指尖捏着银筷的模样,心头满是不舍,却还是起身整理了下闪着华丽幽光的墨绿色袍角:
“知柔,我得回宫了,得尽快查慕容瑛的底细,还有御书房那幅画的来头。”
慕知柔点点头,刚要开口道别,门外的堂倌便捧着一张金灿灿的拜帖敲门入内,躬身道:
“慕茶博士,这是御轩茶坊送来的拜帖,席东家说寻得旷世古琴谱,想邀慕少东家明日去御轩茶坊的澄馨雅厢赏琴,为慕东家独奏。”
萧珩的目光瞬间落在拜帖上,鎏金花纹闪得晃眼,他皱眉看向慕知柔:
“席蓉烟?她怎么会突然约承瑾?”
慕知柔接过拜帖,指尖划过冰凉的纸面,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 心仪慕承瑾许久了。之前还借着拜会的名义,在家兄这雅阁里,偷偷下了能让男子动情的蛊虫,想逼家兄就范。”
“什么?” 萧珩语气急切,“就在这屋?”
慕知柔垂眸颔首,一副心累的样子。
可萧珩的第一反应却让慕知柔累上加累,他直接冒出来了一句:“但我今日对你的表白,可全是我的真心啊!绝非受什么蛊虫的影响!你要相信我!”
这话说得太突然,也太没头没尾,慕知柔没绷住,被他这紧张的模样逗笑了,莹润粉嫩的嘴角弯起:
“放心,我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蛊虫,已经全都祛除了。”
萧珩这才松了口气,随即又皱起眉,语气带着担忧:
“那你明日也别去!席蓉烟心狠手辣,之前陷害慕茗茶肆下毒、雇凶掳走你,哪件事不是阴狠毒辣?万一她发现你是女儿身,定会对你下黑手!”
“我不能不去。”慕知柔摇摇头,眼底满是坚定,“若是我推辞,以她的心思,定会察觉端倪,到时候不仅我会有危险,慕家上下也会被她针对。我只能先应下来,见机行事。”
萧珩见她态度坚决,知道劝不动,只能沉声道:“明日我陪你去!”
“不行!” 慕知柔立刻拒绝,“你是皇子,若是跟我一同去见席蓉烟,反而会让她起疑。
她是魏嵩的义女,究竟是对家兄真有意,还是假此而对慕家的真算计,我以家兄身份跟他接触看看,知己知彼,总是没错。
我带着青烷去就好,不会有事的。”
萧珩还想再说,却被慕知柔推着往门口走,只能妥协:
“那你务必小心,若有任何动静,立刻传信给我。”